而且如果是真,趙光義登基的當天大可以直接拿出來以堵悠悠眾口,何必等到繼位六年後再由趙普獻上?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趙廷美死後趙光義曾公然說:
廷美母陳國夫人耿氏,朕乳母也,後出嫁趙氏,生廷俊。朕以廷美故,令廷俊屬鞬左右,而廷俊泄禁中事於廷美。
這實際上是在給趙廷美的謀反打補丁,但又引申出來另一個簡單粗暴的判斷:
如果趙光義的說法是真的,那金匱之盟就自動變假,因為無論是杜太後還是趙普都沒必要擔心一個庶出子能有皇位繼承權。
反之,如果趙廷美與趙大趙二真的是一母同胞,那金匱之盟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趙二編排自己親生老媽和弟弟則是板上釘釘,人品很成問題。】
〖李世民:趙大兄,打兩頓差不多就得了,切勿重也。
張飛:對的,萬一失手打死了,回頭想要再打來出氣上哪兒尋邪?〗
趙光義現在真真正正明白了什麼叫欲哭無淚。
被兄長強令著仰頭的他將這兩行字看的清清楚楚,本能就想要破口大罵,但理智又告訴他這唐太宗與張飛說的沒錯,兄長聽他們兩人的話他反而說不定還能撿回一條命。
他被兄長緊緊箍在椅子上,隻需略微抬一下眼珠就能看到一張努力抑製著殺意的麵龐。
眼淚和鼻涕一起從趙光義臉上奔湧而出,聲音也不複此前的尖利,好似一麵被捶破的爛鼓一般:
“兄長……”
趙匡胤收回雙手,將玉斧在趙二肩頭敲了敲道:
“我念骨肉兄弟之情,故而共享榮華富貴。”
“可惜汝這硶說嘴隻曉吃酒噇飯的囚根子,視汝兄為仇寇,殺侄害弟倒誣母親,與豬狗何異?”
玉斧敲肩這一下完全沒留手,趙光義難以抑製痛呼出聲,抱著肩膀滑到了地上哀嚎。
趙匡胤則不急不緩往前兩步,站到了弟弟身前。
眼見賣慘並不能博得半分同情,趙光義當即一骨碌起身,雖然腦門上還有冷汗,但左手抱著右肩能感覺出來,應當還沒斷。
這倒也合理,畢竟玉斧並非真鐵斧,隻是把玩的物件罷了。
抱著肩膀,趙光義跳腳怒道:
“汝兩個兒子活得好好的,還待怎樣?”
這番跳腳質問讓趙匡胤啞然失笑:
“汝收留那等賊寇陳說天命,勾連後宮內侍圖謀不軌欲行刺朕。”
“晉王欲弑上謀反,汝卻問我還待怎樣?”
趙光義大急:“我哪有這般行事?”
搖搖頭,趙匡胤平靜道:
“等汝弑上謀反功成,自可以天子之命令史官曲筆。”
“與其如此,還不如由我代父管教,削爵遠貶,令知州通判代為管教,好教汝悔改。”
“你!”趙光義臉漲得通紅,他沒想到不過是片刻之前聽到手段,眼看著竟要落在自己身上。
若是能逃回晉王府,在事先準備之下或能鼓噪一二,尋隙或逃往北漢或逃往那契丹,皆能生。
但,此時手無寸鐵不說,武藝上他也與趙大差了老遠。
而且殿門那邊也被趙大堵死,更彆說如此身處宮中,外麵還有禁軍的層層包圍,即便他是那趙子龍複生,單槍匹馬也絕難殺出去。
一時間趙光義反倒是有點心灰意懶了,但旋即一仰頭便看到殿頂上還在變幻的畫麵,一時間便怒從心頭起,回身便是狠狠一腳:
“狗物件,壞朕基業也!”
“若待朕三年之後見此物,先滅北漢徐圖契丹,如此何不能一統華夏,功追那唐宗漢武?”
一旁的趙普睜大了眼睛,雖然理智上來說他壓根不相信晉王這個小身板能對一個石桌造成什麼傷害,但萬一呢?
好在趙普隻來得及驚訝,但趙匡胤久經軍陣,比腦袋更快反應的是他的身體。
“好狗膽!”
小小殿內暴喝出聲令趙光義腦袋短暫“嗡”了一下,隨即右腳還沒踹出呢,左邊小腿便已感受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於是他整個人便橫著栽倒了下去,抱著小腿哀嚎不止。
緊急情況下將玉斧擲出的趙匡胤眼見得手,便也鬆了一口氣。
不急不緩拽著兄弟的衣服將其往外拖拽了一段距離,趙匡胤方才蹲下嘲笑道:
“官家真以為,等你成事還能得後輩青睞?”
“高粱河畔的健兒,那雍熙北伐的亡人,靖康多恥事,求和割地賣子民。”
“那後輩恐怕與你這官家多有不屑也。”
趙匡胤不罵人了,但這一句句反倒是重重捶打著趙光義的心臟,讓他暫時忘卻疼痛辯解道:
“後人之事,與我何乾?”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這句話不算很恰當,但一時間也令趙光義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兄長指的是那種種暴亡之事,還是說那宋以文抑武惹得後人以變法相抗之事。
恰在此時,有禁軍在外稟報,稱奉詔而還。
得到官家的眼神示意,那個兩次出去通報的小黃門已經輕車熟路,輕手輕腳走到殿門處隔著門輕聲詢問門外禁軍結果。
畢竟這殿內無論是光幕之異像還是當今聖上打斷了晉王的腿,這些皆不宜觀也。
小黃門轉告的情況也並不複雜,程德玄手無縛雞之力,一隊軍士便已將其請了過來看押住。
馬韶則是麵對軍士相請,假意答應之後尋隙逃了,禁軍正在搜捕。
王繼恩就更簡單了,平時若不得令連宮門都出不了,而且其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道詔令就將其宣了過來抓捕。
晉王府則是情況複雜點,有聽到府內有披堅執銳之聲,但並未妄動,不過禁軍得到的命令是暫時包圍,於是雙方還在僵持。
至於汴梁城內其他文武百官的反應,趙匡胤已經暫時顧不得了。
此時當快刀斬亂麻。
至於弟弟嘛……遲疑了一下,趙匡胤冷笑:
“便在此觀完,好教朕看看後輩如何看伱這個官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