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夜了,山上隻會更冷,即便有養元丹,你也是熬不過去的。”夏時看了看已經擦過天際的落日,夕陽餘暉之下蒼山覆血宛若染火。
日照金山。
“下山去吧,紫焱蓮我替你取了便是。”夏時揮手在溫知書周身籠了一層稀薄的靈力替她驅散寒氣。
溫知書心下一喜剛要開口道謝,便聽到黑衣掩麵的女子輕聲道:“彆跟在我後麵咳了,怪吵的。”
溫知書:“……”
“那便多謝仙友了。”溫知書道謝轉身欲走,突然又問:“道友何名?”
“夏時。”
溫知書含笑點了點頭,轉身原路向回走。
夏時頓時鬆了口氣,許久未與人接觸,真是不習慣。
剛剛那番話也並不是騙她,她要找的寒玉石也在蒼山寒池,去都去了,順手多摘兩朵花也沒什麼。
兩人分開不久後,夏時出現在一處荒廢的洞口前,空中飄雪,細碎的雪花落在夏時的頭發和肩上。
寒玉石雖不算罕見,但對於修士來說也算是至寶,其守護靈獸也必定不凡。
可在這附近,夏時並沒有察覺到任何靈獸威壓。
等等……
夏時動了動鼻子,聞到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血氣。
這些年她修為倒退,五感卻強了不少。
這洞口看著雜草叢生,但細看之下依然能看出被人撥動的痕跡。
夏時伸手撥開半人高的枯草,血腥氣更重了。
裡麵躺著一個人。
血汙的頭發蓋住了整張臉,身上也沒半點乾淨的地方,看樣子是經曆了一場血戰。
這人呼吸微弱,身上的血幾近流乾,臉色蒼白如雪。
夏時蹲下伸手搭上她的手腕。
“靈力竭儘,經脈寸斷,神識神海也探查不到半分,神仙也難救。”
“仙友,並非我不想救你,實在——”夏時說著,目光忽地定在血人胸口微微發光處。
這人暈倒之前想要將寶貝藏好,隻可惜藏了一半便失去意識,剩了半拉在外麵。
趁人之危奪人寶貝實在卑鄙可恥,夏時心想,她不能做這樣的人。
她轉身欲走,兩步過後又猛然回頭。
彆的她不在乎,可那是寒玉石啊!
“夏無為啊夏無為,你這回真要當趁人之危的小人了。”
這人一身傷定是因為和寒玉石的守護靈獸拚鬥,她如今趁人傷危撿了便宜,實在有愧師門教誨。
即使心裡知道此人命不久矣,她不拿也是落於彆人之手,可夏時心中還是不安。
長歎了一口氣,夏時內心糾結地看著氣息逐漸微弱的血人道:“等你死後,我會將你好好安葬。”
寒玉石到手,此行的目的已達到,夏時想到她之前答應那病秧子的要求。
她要紫焱蓮用藥。
“待我取了紫焱蓮就來埋你。”
夏時在這附近布下結界,轉身進了洞內。
在她走後,原本昏迷不醒的人動了動染血的手,顫顫巍巍地舉起來,聲音微弱不可聞,轉眼散進風裡:“卑……卑鄙……小人!”
守護靈獸是陵陽君靈氣所化,死後連屍體都沒有,化作雪霧散去了,夏時一路通暢找到洞內的寒池,將池中紫焱蓮取走一半放在納戒之中。
回到洞前,夏時撤下結界,被遮掩起來的人此時已經沒了氣息,似乎死絕了。
“洞中寒池生有紫焱蓮,恐怕以後也不會清淨,此處算不上好的安葬之地,我給你另找個地方吧。”
夏時將屍體帶遠了一些,尋了一處桃林。
“我看這就挺合適,前些年我為自己挑選葬身之所時,也考慮過這樣一片桃林。”
“若他日我能修好手中劍,我定來此守你百年,你雖不是我所殺,可我卻在你瀕死之時拿了你拚死取得的寒玉石,實屬不該。”
“但寒玉石,於我而言——重於性命。”
一個人念叨完,夏時手中靈氣聚起,猛地拍向對麵,鬆軟的土地頓時出現一個大坑。
“讓你以這幅樣子入葬,也確實不太雅觀。”夏時看著血乎乎的屍體微皺眉,考慮了一下從納戒中拿了一套自己以往的弟子服給她穿上。
將屍體葬好,夏時看著自己堆出來的一個土包包滿意地點點頭,又從旁邊劈了一棵桃樹分出木墓碑。
碑上無名,右下角隻留了一個小小的“夏”字。
堆完墳,夏時又在附近設下結界,以免有人誤入擾了這一片清淨。
“仙友大義,此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