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十一落 利刃與眼(2 / 2)

唐曉翼喬治 雙生碧落 5328 字 10個月前

她小心翼翼地趴下身子爬過急速旋轉呃風扇與底麵之間的逼仄空間。通風管道極複雜,是一座巨大的迷宮,一不小心便會迷失在裡麵,也許一輩子也走不出來,成為一堆落滿灰塵結滿蛛網的白骨,也許永遠都沒人發現——不過,屍體腐爛時散發出的惡臭也夠引來管道工了。

千秋老是喜歡幻想自己的死法。在被全班人擠兌孤立的時候,在被學姐圍攻欺辱的時候,在承受不了k的訓練而暈倒的時候,在任務結束後獨自包紮傷口的時候。她經曆過的絕望太多了,以至於她已經沒有辦法,也絕無可能去全身心的相信某個人了。除了陸蒹葭和k。

在獨身在管道中穿行,尋找陸蒹葭的時間裡,靳千秋想了很多很多。

靳千秋原來不姓靳,姓慕,蒹葭原來也不叫蒹葭——關於她的過去,千秋一無所知,蒹葭也三緘其口,諱莫如深。

她們兩個在差不多的時間上被k帶回宅子,k為她們創造了另外兩個她們,將曆史抹煞,專心接受成為另一個人。從那時起,她倆開始同吃同住,起初的基礎練習大致相同。紮馬步、負重長跑、蛙跳。千秋嬌氣,老是完不成任務,k罰她,而個性堅忍的蒹葭每次都可以圓滿完成任務,卻因為加罰的千秋而繼續留在訓練場地,陪她加練。千秋那時就十分依賴千秋,總是向她撒嬌撒潑,蒹葭全收下。後來k為她們確定了不同的發展方向,蒹葭的體能訓練終止,被送去接受電腦技術和珠寶設計方麵的課程,千秋則被困在體能訓練的牢籠裡,一天一天無望地等待著重複著,不知道未來在哪裡。

有一次,千秋又被k罰了,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訓練場地重複單一的動作,朝著二十米外的標靶擲出小刀。一把,兩把,三把。全部正中紅心。她走到標靶前取下小刀,又走回原來的位置,一切重新開始……隨著次數的累計,千秋心裡的鬱結也越來越大,終於她情緒到達了臨界點,爆炸了,她將小刀全部丟在地上,癱軟在地,放聲大哭。她不知道她該怎麼辦,蒹葭是漂亮美觀的花瓶,千秋便要是嗜血好用的利刃,她彆無選擇。

她注定要與黑暗血腥為伍,以前還有蒹葭與她一起訓練,但現在隻有她一個人,一個人把自己當成一把刀,在磨刀石上拚命磨礪著——

她覺得好難過、好委屈,她也是個女孩子啊,為什麼沒有人把她當成蒹葭那樣的花瓶來塑造呢?

千秋沒心沒肺的哭了好一陣,覺得有點兒餓了,便擦擦眼淚要起來完成任務,然後去吃飯。這時有人扶了她一把,空氣裡漂浮著一股好聞的百合花味道。典雅高貴。

靳千秋淚眼朦朧的望進一雙殷紅眼眸,她看見闊彆已久的蒹葭,正溫柔的凝視著她。蒹葭遞給她一方香氣四溢的手帕,千秋毫不客氣的捏著它抹眼淚擦鼻涕,響亮地吸著鼻子。蒹葭看起來很累,倚在牆邊閉目養神,她的打扮高雅端莊,白色魚尾裙纖塵不染,紫羅蘭色外套,拎著個黑色絨麵手包。見千秋稍微好過點兒了,她便從手包裡拿出個小巧的紙包來,遞給千秋,又發現她手上臟汙不堪,蒹葭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動手拆開紙包,拈起一粒糖果放入千秋口中。

“沒買到巧克力……”她笑得有點兒羞赧,“隻有我愛吃的金平糖。”

於是千秋又趴在蒹葭身上哭得似個嬰兒。

美人名蒹葭,真真是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

後來千秋出色的完成了最初的幾個賞金任務,在□□上嶄露頭角。她漂亮恣意無懈可擊,遊走於刀鋒之上,閃現於血色之中,成為後起之秀。老一輩的風雲人物對她讚賞有加,她不好大喜功,對錢財不在意。漸漸她也有了自己的稱號,所謂“千麵魔術師”。她不提過往不屑交際,極低調地活在黑暗世界,卻是每時每刻都高懸在他人頭頂的一把利劍,絕美、殘忍。

與此同時,作為“六老板”也出現在了□□上,收集情報,買賣人心,一擲千金,信譽極佳。她現身各大拍賣場,以極高傲的姿態將情報拍賣出天價,亦有人不顧一切將其買下,由此抓住時機發家、一舉成為□□有頭有臉的投機人物。“六老板”的情報含金量就是這麼高,買對了,登上高峰,買錯了,傾家蕩產。“六老板”的情報魚龍混雜,好壞參半,她是個存在於灰色地帶的商人。

雖然道上都說“千麵魔術師”與“六老板”情同姐妹,但隻有幾個人知道她們的確是姐妹倆。

千秋曾在k麵前立下誓言,無論何時都會守護蒹葭,她是刀,她是眼,刀可以打磨淬煉出無數把,而要造一個眼,要耗費k數年的耐心與財力。蒹葭是天才,不用k操心,也正是這樣,k更重視她。千秋再優秀也沒用,她隻是一把刀。

蒹葭是光,引誘她不斷向她靠近。

一樹花同發一枝,並開一蒂,隨風而墮,然落之處不儘相同,因果竟在何處。

***

千秋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地方。她先趴著聽了會兒動靜,然後一腳踹開了通風網。

她從缺口跳了下去,以標準殺手姿勢落地,長發飄飄,卻擺出了如狼蓄勢待發的危險氣勢。正對著她的,是一座流光溢彩的寶座。

金光閃閃的尊貴寶座,高貴優雅的酒紅色緞麵,其上交錯鑲嵌雞血石與鑽石,價值不菲。雪白姣美的少女端坐其中,雪白卷發散落,藍白相間的長款洋裝,複古羊腿袖,華麗的蕾絲裡襯層疊,纖細的瑩白腳踝似玉,細膩光滑。半透明的水晶鞋晶瑩剔透,少女微微泛起嬌嫩粉色的趾尖也顯得小巧可親。

靳千秋輕輕地叫了一聲“蒹葭。”

陸蒹葭似乎正在昏睡當中。

她的太陽穴旁抵著一把烏黑的槍,槍的持有者是一個戴眼鏡的儒雅男人。

“千麵魔術師,久違了,”男人偏頭一笑,這一笑裡有無限安靜溫和,“我是ghost的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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