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千秋放下冰袋,大眼睛憂心忡忡地看著她,顯然不相信她的話。蒹葭抬起手看著自己細嫩的掌心,口中喃喃自語“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要不要我幫你聯係精神科的醫生?”千秋撫額,“麻煩你正常一點。”
“千秋,你有沒有想過,”蒹葭緊緊地抿著唇,“我們原來……不是現在這樣的?”
千秋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我是說,我們原來不是這樣的,我們以前的身份、關係、長相、經曆……與現在截然不同。”蒹葭抬頭,血紅雙眸直勾勾地盯著千秋,“我們,被重置了。”
一股涼意驟然自千秋天靈蓋直奔尾椎骨,她渾身一抖,強烈的恐懼席卷了她,她不受控製的尖叫了起來“蒹葭你不要胡說——”
蒹葭眼神冷冷的,口吻也冷冷的“我也不相信,直到我看見了這個。”
她從裙子口袋裡拿出一張被人揉得皺巴巴的相片,遞到千秋麵前。千秋伸出手,發現自己在顫抖,她在害怕。千秋一咬牙,另一隻手握住這隻手的手腕,控製住自己不再抖動,她接過了相片。
相片的主角,是一男一女。
相片是一個偷拍的角度,似乎是在燈火輝煌的熱鬨廟會上。男的高大英俊,淺黃衣裳,寬肩窄腰身材極好。千秋目光上移,看見男子的臉,她的手又是一抖——那麼精致美麗的五官,除了唐曉翼再無二人。
女的翠綠裙子,白色小褂,裸.露的手臂纖長優美,似天鵝高貴的頸項,手裡拿著一根糖澆蘋果。她望著那酷似唐曉翼的男子在笑,即使她是長直發,千秋也依然看出來了,那是她。
“她叫慕煙雅。”陸蒹葭介紹道。
“慕煙雅”這個名字是一把鑰匙,開啟了千秋心靈中的某一把鎖,她的心臟“砰咚”一聲重重一跳,是一條跳脫的魚,要從水桶裡跳出去。她想起了點兒什麼,但終究是霧裡看花隔一層,想不清楚。怎麼辦?她不喜歡含糊其辭的東西。
“她是我,對嗎?”千秋意外的相當冷靜,相片裡的男女明顯是戀人關係,若這慕煙雅當真是她,那麼就暗示著她可能與唐曉翼有某種不可告人的關係。但她對他一點兒情緒波動都沒有,即使與他有關係也是上一輩子——或是“慕煙雅”——的事,與她靳千秋是半點兒關係也沒有,除去長得一模一樣,千秋絕對獨立。
蒹葭點了點頭,千秋籲出一口氣“那我知道了——她與我無關。”
千秋的反應似乎有點兒令蒹葭驚訝,她試探著問道“那你之前……?”
“之前那是對未知的恐懼,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千秋捋了捋秀發,正襟坐好,“現在發現也就是這些事兒。我們被重置也沒關係,是全新的自己,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以前的一切都沒用了,我是靳千秋,不是慕煙雅。”
在她眼裡,她是靳千秋,是美麗高傲、目中無人的千秋,是千秋萬代、一統江湖的……千秋。
她不會因為這些無聊的前塵往事而心生怯懦,她會踢開它們繼續大踏步的往前走。她的人生,由她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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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哪得到的相片?”
“歐陽玄。”
“……?她?”
“……”
千秋擰起細眉,揣測不透。
飛機降落在宅子的飛機場上,千秋透過艙門看見一輛熟悉的黑色限量經典款勞斯萊斯停在路邊,她一愣,蒹葭低聲說“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