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時鐘,指針指向淩晨兩點。
唐曉翼果然沒睡,他坐在客廳的長沙發上,連位置都沒挪過。對麵牆上的大屏電視裡正放著無聲電影,粗糙的黑白畫麵,卓彆林正對著鏡頭做出可笑的表演。
千秋赤腳在地板上行走,不發出一點兒聲息,悄悄靠近他。電視的光落在玻璃茶幾上,為六角形的玻璃杯鍍上一層白邊,連裡頭的琥珀色酒液也反出光來。
喂喂,未成年人可是禁止飲用烈酒的啊。
這個時候她才覺得唐曉翼像個成年人,安靜的在無人的深夜裡咀嚼疼痛,對照黑暗的英式幽默反諷自己,喝點兒酒後睡一覺,第二天起來繼續麵對這個麻木不仁的世界。
她在他身後站定,和他一起看電影。
影片年代久遠,放映時偶爾會卡殼,畫麵上出現雪花狀的噪點。這時唐曉翼便拿起威士忌喝一口,他像是對什麼都不在乎,就連自己的肉身也是。
千秋出其不意,伸手要奪去他的酒杯,卻被他握住小手,他用力一帶,嬌小的少女便輕盈的落入了他的懷中。靳千秋想要掙紮,唐曉翼摟住她的腰,令她貼向自己,千秋鼻間滿是他身上典雅的檀香味道。
她抬起頭,沒頭沒腦的撞進他的眼神裡。
像一隻天真純潔的梅花鹿,誤入了鋼筋水泥的現代社會,它驚惶不安,卻找不到出路,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原地打轉。
而他隻想把她豢養在深宅大院裡。
“為什麼不乖乖睡覺?”少年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是如此的低沉沙啞,像管風琴那樣動聽性感,“你知不知道這個時候出現在我麵前,很危險?”
知道了。
這是完全屬於成年男子的——危險。
他的手臂收得愈發的緊,直箍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千秋抬起水汽氤氳的眸子,朦朧曖昧的看著他“我不覺得一個半夜三更看卓彆林的男人有什麼盛氣淩人的危險性。”
有的隻是古舊的上個世紀的癖好吧。
電視的光照在唐曉翼臉上,此時他看起來像鬼魅什麼的東西。
他依舊摟著千秋,另一隻手臂伸出去,拿起先前擱在茶幾上的酒杯,遞到她嫣粉的唇邊“俄羅斯的烈酒,就像你一樣。”
他總不可能叫她喝酒?未成年人……
容拒絕的命令口吻。
“……”
她果然是低估了他的無恥程度吧!
千秋鼓起腮幫,雙手接過酒杯,在他的注視下一飲而儘。她拎著空杯,往旁邊一撇,六角形的玻璃酒杯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她靠近,香氣與酒氣混雜在一塊兒,撲在唐曉翼臉上“你知道斷片酒嗎?”
他挑了挑眉,不做聲。
“市麵上的斷片酒,我全不怕,除了一種名叫「波爾瓦特雞尾酒」的……”千秋美眸微眯,吐氣如蘭,“威士忌的度數比「波爾瓦特雞尾酒」要低很多,我壓根不怕的。”
“……”唐曉翼抱著她,表情似乎有些無奈,“你怕的那款「波爾瓦特雞尾酒」,是我無意間搞出來的,後來不知道怎麼了,配方流了出去,到現在不知道便宜了多少撿屍的小子……”
想不到她也怕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