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形尚不明朗,顧影也彆無它法。
“好梅兒,都是小姐沒有用處。跟著我,總是讓你受委屈。”
“無情仙,你又讓我瞎說什麼呢!”顧影聽自己的聲音,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簡直不能冷靜。
她想安慰梅兒的心情沒有錯,語調中的憐惜的情緒也沒錯,就是這話的內容,真是矯情得讓人頭疼。
“你不懂,就得這樣說。”看來,無情仙是打定主意,非要控製局麵不可了。
“是我演還是你演?”
“是我讓你演的,你搞搞清楚!”
“對哦。”顧影想了想,“那我放棄掙紮好了。您來,您隨便來,您怎麼高興怎麼來。”
“哼!這還差不多。”
自從這次進了情景,顧影在某些時候,就能感覺得到無情仙的意圖了。不知道是什麼道理,總之是有點隱隱的心意相通。這樣,兩人在腦海裡聯絡,商量戲文的時候,更是沒有顧忌,也讓她在戲文的世界裡感到安心一點。
不過嘛,這次無情仙的陪伴,可不是為了顧影好。而是她自己看多了戲文,也有些戲癮發作,想要親自來發揮一番了。
其實這樣也好。把決定權交給無情仙,有了她保佑,這病人顧影一定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吃不了大虧。
矯情就矯情吧,適應一會,說不定就習慣了。
無情仙強勢地越俎代庖,顧影就再次不由自主地說起話來:
“如今,我身子也好得差不多,可以照顧自己了。小梅兒,你還是不要守在我的院子裡了,沒得耽誤了你。”
梅兒聽了,嬌羞地低下了頭。白嫩的小手捏著衣角揪揪扯扯,語氣甜糯:“照顧大小姐,是梅兒的福氣。梅兒不想去彆的院子裡伺候,隻想一輩子陪著您。”
這難道是表白嗎?
如果不是他臉上的妝實在太花,還是可以令人感動一下的。
“那個……梅兒,你還是先去打盆水,洗洗臉吧。”這句話,是顧影自己說的。
看來,無情仙控製的言行,是戲文的關鍵部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顧影還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這次仙女來了興致要“票戲”,顧影這正經的“角兒”,倒成了個旁觀看戲的,有了點玩世不恭的心態。跳出局來看看,甚至還覺得有趣。
隻是,被這優柔的性子影響,顧影又開始權衡了起來。
“我這大小姐怎麼能如此窩囊,連拜堂成親都要妹妹代替?明擺著是這正夫在惡心我呢。想來我還有一些力氣,不如我親自出去走走,和那鄭氏夫郎當麵對質。
“但是,如果強撐著過去了,卻因體力不支,撐不到最後,豈不是落了人口實,讓人覺得大小姐確實孱弱至此?滿堂賓客觀了禮回去,這麼人傳人,口傳口的,對我的名聲不利啊。
“這……到底如何是好……”
她皺著眉,倚著床欄,眼看著梅兒又進來了,一張小臉變得很是素淨,鬢發邊上還沾著細細的水珠。
看來,他也是發現自己在小姐麵前丟了醜,認真地洗過了。
“梅兒,今天這樣的日子,我娘她老人家……會來嗎?”
梅兒小嘴一扁,看起來又可憐巴巴的:“大小姐,前線的戰事還離不得顧侯呢。她帶著兵,身份又貴重,沒有皇上的旨意,哪能回來呢?”
顧侯?
我的天!難怪這一家子拚了命都要爭一爭爵位,原來是侯門大宅啊!
重賞之下必有勇婦,顧影病成這樣,一聽說這個目標,都頓時精神了不少。
“梅兒!扶我起來!”我可以的!
主仆兩個剛說到這,門外就傳來一陣響動。似乎是有許多人,亂哄哄地往這邊走來了。
“您不能進去呀!”
“大小姐還在病中,還不能見人的!”
“那屋裡有病氣,衝撞了您!”
接著,隻聽得一個渾厚威嚴的聲音,就在門邊響起:
“少廢話!”
隨著金屬碰撞聲、沉重的腳步聲,從門邊踏進一個高大的身影來。
好壯實的女子!身高八尺,肩寬背闊,步子行進之中,甲胄和披風上沾著的那種複雜味道,輕輕散發到顧影麵前。
顧影記得這味道,是塞外的風。
突如其來的金戈鐵馬,鼓角爭鳴,還有些混亂的聲音,忽然灌注入顧影的記憶。那是她去過前線,臨過戰場的證明。
望著越來越近的偉岸身影,顧影的目光變得向往起來。
“……母親!”
無情仙深沉旁白:“這,便是你的母親——英勳侯,顧北城。”
顧影剛才還被各種突如其來的記憶搞得鼻尖酸澀,心中委屈,隻想好好和來人述說彆情,聽了無情仙這個介紹,忽然憋了回去。
“無情仙,你剛才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腦海裡怎麼莫名其妙出現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