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洪發居然被剿滅了?真的假的?
徐洪發在浦東張江一帶盤踞了這麼久,受他盤剝的鄉裡鄉親,過往跑船的底層船員,乃至沒什麼根基的商人,這些年實在是太多了。
第二天的報紙一經發出,市民紛紛叫好。
簡直是大快人心事!
一時間跑去浦東偵察敵情的人數都多了起來,起初還小心翼翼,生怕政府沒剿滅乾淨,在那誇大其詞。
但一到浦東就發現了,此事在浦東是街知巷聞,隨便找個飯館跑堂的就能把打仗的事情給你吹個三天三夜,好像他親曆戰場似的。
而暴露出來的徐洪發祖宅,更是遭到了當地居民的怒火衝擊,砸的七零八落,連屋頂都給他砸破了。
他們市區的人還是來晚了,下手的機會都不多了。
一時間,感覺浦東的生意沒了盤剝絕對能暢通起來。
心情大好。
難得啊,政府居然做實事了,居然真的下大力氣掃清了匪患。
而同一時間的租界,發泄怒火這種事就文雅多了。
畢竟租界裡的英美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打砸這種事情一般做不出來。
他們直接搶。
三井旗下的公司什麼值錢搶什麼,搶多少算多少,連張椅子都不給三井留。
他們還打人。
三井走在路上被套了麻袋,被一夥小混混直接打進了醫院,而在醫院內,英美人接著逼債。
損失上千萬,這件事必須要有個說法!
三井百般解釋,但是無用。
英美人根本不聽他解釋,張嘴就是一句話。
“你說那100多個劫匪不是你的人,那伱告訴我們,徐洪發死了,整個浦東都空了出來,那100多個劫匪完全可以接手浦東,為什麼人失蹤了?是太有錢麼?
還不是因為那就是你的人,而你的人全都死在了中國人的手裡!”
這件事,三井還真沒辦法解釋。
他到現在才明白,這居然又是一個坑。
這100多個劫匪肯定是特務處的人,而他們現在的失蹤徹底坐實了這件事情。
百口莫辯,三井接著挨打。
還是憲兵隊的人救了三井一命。
三井現在不能死,至少不能這麼窩囊的被外人打死。
要麼報複回去,為一百個死的如此屈辱的日本軍人報仇,要麼就得切腹自儘,自裁以慰亡靈。
“社長。”
相田死了,接他班當秘書的又是個新人。
病床上的三井向南頭上纏著紗布,深吸一口氣問道:“公司情況怎麼樣?”
手下低頭道:“能搶的都被搶了,現在公司徹底維持不下去了,東西不找回來的話,我們可能還要賠償,社長,要不報案吧?”
租界還是講法律的,拉到明麵上,英美人都脫不了關係。
關鍵這事情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說是三井會社乾的。
就是說破天,三井會社跟黑龍會也沒關係。
“算了。”三井向南眯了眯眼,重新睜開,再次恢複冷靜。
“收束我們的人.準備行動。”
“現在就準備行動?我們的人手就42個了,而且社長你還”
“沒關係,就要這個時間點才好,我們越慘就越不會有人覺得是我們做的。”
“具體是”
“搶!”三井向南森冷道:“既然他們說我搶了,那我就滿足他們的心願。
所有人扮做特務處的人,行事作風就按特務處的來,對租界內所有英美法籍公司設定目標,展開劫掠!
我說的是所有,連我們自己國家的公司一樣搶!”
“嗨!”
火車站,周清和看著四大箱的破爛瓷器裝車運往南京,心裡舒服了。
這徐洪發還是個好人呐,他不懂古玩,但是人家懂放高利貸。
在浦東開了個抵押借貸的錢莊,蔣雯查抄之下,搜出了滿滿幾大箱子的文物,居然連唐寅的畫都有。
他自己留了一箱蟲蛀鼠咬的破爛字畫,剩下的全給戴老板送去。
想必戴老板又能研究不少天了。
“老板,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是?”劉愷問道。
周清和看著車走,輕笑道:“撈偏門錢來的這麼快,誰做正經買賣啊,租界幾個碼頭,還有這麼多英美人的倉庫,你去轉轉。”
劉愷微笑:“明白了,日本人沒了錢,那肯定是他們搶的。”
“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周清和轉身出火車站叫了輛黃包車,去往診所,打算去看一眼。
看不看倒無所謂,反正也沒什麼生意,就是答應了上海阿姨看房子,總得去看一眼,也在那一片,順路的事。
坐在車上打量著路兩旁的環境,他也邊在思考。
眼下黑龍會具體還剩下多少人,他不清楚。
不過減法做一下,最少20人,最多應該也就五六十人。
相比於剛來時的190人是少多了。
但接下來想要徹底剿滅,也不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日本人接下來在租界裡肯定不會輕易出去,而用來當擋箭牌的徐洪發之流也被剿滅了,他需要找到一個好的下手理由。
至於劫掠,那隻不過劫掠嫁禍而已,能賺錢,人頭是賺不到的。
還得盤算一番。
拋去這件事,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他的目光不能隻放在現在。
黑龍會隻不過是日本軍部派出的一個爪牙而已,也就是一個八爪魚身上露出來的一根觸須。
目光要放的長遠,放到開戰以後,日本軍部才是長期的對手。
想要獲得到日本軍部的情報,那就得想辦法在日本人內部有穩定的消息來源。
派遣間諜,亦或是策反日本人,這才是重點的工作。
派遣間諜,相對好操作,無非就是派人到虹口,憑借被派遣人的實力,慢慢接觸日本人,自發提升地位,至於最後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隻要不是硬塞人到日本軍部,單純在HK區生存下來,難度不大。
比如開個日料店,開個理發店,這些生活中總能接觸到日本人,隻言片語的可能就有用。
這項工作該做了,在開戰前埋棋,肯定比戰後容易。
那時候的日本人,對於中國人的警惕性肯定比現在要來的大的多。
這件事不需要過上海區,直屬於他,算是長線埋子,以後不管他在上海還是回了南京,隻等有需要的時候再行喚醒。
謀定而後動,不求有功,但求不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