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醫院病房裡。
日本軍醫小川一夫握著長穀仁川的手,頭低垂,他剛剛睡著。
他不信周清和。
中國人怎麼可能懂得如何在心臟上做手術?
心梗怎麼可能能被治好?
這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全球都沒一個醫生能做到。
何況一個這麼年輕的中國醫生?
他想了一夜,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個謊言,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隻要長穀長官醒不過來,這個謊言就會被徹底戳破。
啪,他當時打了自己一巴掌。
怎麼能這麼想?
他應該盼著長官醒過來。
思緒繁雜之間,一整夜他都睡不著,這才剛剛睡著一會,眨眼他就驚醒!
他的眼睛瞪大,握著長穀仁川的手如觸電般鬆開,眼睛緊緊的盯著那雙手。
他感覺到了什麼?長穀長官的手居然跳動了一下。
是幻覺麼?還是要醒來的征兆?
他仔細的看著長穀仁川的手,心跳的越來越快,如果醒來,如果醒來,那就代表.
噗,長穀仁川的手再次大幅度的跳動了一下,而最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床上的病人竟然發出了一聲囈語。
小川一夫扭頭猛然朝著長穀仁川的臉看了過去。
這一幕,讓他的心狠狠的大跳了一下,長穀長官,居然醒了!
醒了!
“啊!”小川一夫大叫了一聲,隨即覺得不妥,起身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長穀仁川說不出話,隻是皺眉。
“疼啊?疼是對的,沒關係,疼好,疼非常好,長穀長官,我們馬上做一下檢查,確認一下身體狀況,你堅持一下,沒問題就眨眨眼。”
長穀仁川眨眼。
“好,非常好,安心休息,我馬上安排。”
一係列的檢查馬上安排,小川一夫拿著檢查出來的結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標好太多了,好太多了。
“你好好休息,我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藤田司令長官。”
小川一夫大喜,快步外出,嘴裡還喃喃著:“太不可思議了,太不可思議了,居然真的好了。”
一個電話過去,藤田優名馬上來了醫院。
“藤田長官,太不可思議了,長穀長官居然真的醒了。”
藤田優名臉上也是綻放出帶著褶皺的笑容,“小川君,伱功不可沒。”
“不不不,這絕對不是我的功勞。”
小川一夫此刻對周清和的觀念來了個一百八十度逆轉,驚喜道:“藤田長官,這全是那個中國醫生的功勞,這人是個人才,天才,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藤田對這話有些意外,小川一夫平常可很看不起中國人,尤其是同專業的醫生。
他不由問道:“他比你好很多麼?一個醫生差距能有多大?”
小川一夫認真說道:“藤田長官,你不是醫生,你不懂這個手術的難度。
這是心臟手術,全世界都沒有人完成的心臟手術。
而這個中國醫生完成了。
這個手術的難度就相當於,一個士兵拿著一隻手槍,一槍命中了5000米外的目標,正中靶心。”
小川一夫的言語激動起來:“藤田長官,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講,就憑這個中國醫生能做這個手術,他就是當世的第一人,外科手術所有醫生,絕對會公認的第一人。
這是第一例被完成的心臟手術,這個人能上醫學曆史,他完成了一個裡程碑,不,他自己就是一個裡程碑!
而且,這個人很年輕,他還能再做幾十年手術,這是一個天才!”
藤田從小川一夫激動的表情中看明白了,也聽懂了。
“會是巧合麼?”
“不可能是巧合,心臟手術就沒有巧合。”小川一夫非常篤定。
“那你想讓我做什麼?他是個中國人,你是讓我招攬他,還是不希望中國多一個頂尖的醫生,讓我殺了他?”
“不不不。”小川一夫連連搖頭:“絕對不能殺他,一個外科醫生殺他乾嘛?
我們應該招攬他,為我們所用,這樣的人才不止是在醫學上有自己的見解,肯定能幫我們提高我們自己的技能。
而且,藤田長官,有這樣的醫生在,你們就會更加安全,能做心臟手術的醫生,他的外科技能絕對達到了巔峰,你看長穀長官的病情就知道,沒有他,現在絕對醒不過來。”
藤田微微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招攬他倒不是不行,他是留日回來的,對日本應該挺熟悉,但是我有個問題,不理解。”
“您問。”
“既然他是留日回來的,為什麼他會的,你不會?”
小川一夫張了張嘴,打人專打臉,這問題讓他有些自閉。
他怎麼知道啊?
他想了想訕笑道:“可能.天才的世界,跟我們不太一樣。
藤田長官,就比如帝國的軍人有那麼多,大家都是從士兵做起,甚至有人在你參軍之前就已經是尉官甚至佐官。
大家學的都是一樣的東西,接觸的都是一樣的戰爭,但是到如今,偏偏司令長官是你,而您以前的長官,可能還是尉官和佐官。”
藤田優名聽到這個回答挑了下眉,點頭:“有意思的說法,我會找機會接觸他。”
國際酒店。
“科長,戴老板回複,乾的很好,提出嘉獎。”
劉愷喜上眉梢,跟著科長混,這嘉獎來的太容易了,再努力努力,他這少尉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變中尉了。
當然,這事得科長提上一嘴,要不然戴老板哪知道他是誰。
周清和是沒什麼反應,瓷器都上供了,這都捅到戴老板的心窩子裡去了,提出嘉獎,那是理所當然。
“還有什麼?”
“還有就是我們昨夜探查碼頭的倉庫,發現還有彆人也在探查。”
“黑龍會?”
“對。”
“有意思。”
周清和稍一想就明白了這裡麵的邏輯,現在誰都覺得黑龍會肯定得偃旗息鼓,起碼明麵上不能承認有這個組織。
日本人也是這麼乾的,對於上海政府指責的事情一概否認,揚言那些都是作假,沒有日本軍人參與,也沒有日本軍人死亡。
但是誰心裡都清楚,這就是表麵功夫。
現在黑龍會該當縮頭烏龜,卻又出來搞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反其道行之,還真有人會覺得出了事不是黑龍會乾的。
“他們動手了麼?”
“還沒有,似乎在踩點,我看見他們,我也就沒動。”
事情有變化,劉愷也不敢擅自做主,這事情還是要科長決定。
周清和坐在沙發上盤算了一陣,隨即笑道:“好事情,你這樣,想辦法在倉庫附近租幾間房子,弄幾台照相機,給他們拍個照。”
劉愷一點頭:“這事情不難,不過晚上的照片恐怕看不出清。”
“沒事,總有一些地方開著燈的,能拍一些就拍一下,似是而非讓人有的猜就行。”
“是。”
“另外,你跟他們錯開來搶,抓緊時間搶,這事情英美人一定會反應過來,加大巡查力度是一定的事情,抓住這兩次窗口期,能搬多少是多少。”
“明白。”
“最後,我們隻搶兩次,搶完之後,盯著他們,在他們要搶的時候,直接通知倉庫背後的老板去抓人。”
“這招絕啊。”劉愷眼睛發亮:“科長,這可百口莫辯了。”
周清和笑笑:“百口莫辯可不行,我們要的是死人,要他沒的辯,英美人一到,日本人必然選擇逃跑,不會和執法隊乾上,就在這個時候,你往裡麵給我打手槍,兩邊都打。”
嘶,劉愷吸了一口冷氣,日本人和英美人說到底同為租界人,一般能抓人絕對不會開槍,畢竟事後大多調節一下就放人。
但是他們這槍一開,那結果可就不好說了。
“絕!”
告彆劉愷,周清和去診所看了一眼,沒啥事,就去探望下病人。
青幫的關係必須要維持,張笑林這個好兄弟,他得多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