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公館路10號。
此時屋內一片漆黑,幾個房間的人都陷入了睡眠之中。
在接到181號賭場,有個工作人員疑似特務處上海區的高層以後,身為中轉站,他們安排行動隊調度摸底,這都是常規流程。
在沒有確認這人真實身份之前,他們也不需要做的更多。
至於消息返回,跟蹤的人有結果自然會打來電話回複。
幾個小時而已,對跟蹤摸底來說並不算久。
深更半夜,無事可做,自然進入夢鄉,特工就要隨時隨地保證自己的睡眠,以準備隨時可能到來的長時間奮戰。
叮鈴鈴,叮鈴鈴,電話鈴聲打破黑暗的寧靜。
在沙發上睡的日本人木村青一刹那間驚醒,拿起電話沒有先開口說話。
不過對麵的人很快說道:“信男君玉碎,小次郎腹部中槍,急需就醫,當地幫會的人到處在找我們,情況不明,我們沒有辦法去醫院,現在躲在一家居酒屋裡,老板是日本人,暫時安全,地址是.”
“信男怎麼死的?”
“居酒屋老板幫我們打探的消息,據說是跟蹤目標的時候被發現,反抗無果被擒,審訊無果在戶外當場被殺,很多人看見。”
“該死.知道了,醫生的事我來解決。”
“對了,這個目標對外叫九爺,是青幫的中高層人物。”
“好。”
啪,電話掛掉,木村青一緊急喚醒房間裡的其餘三人。
都是和衣而睡,很快四人齊聚客廳。
“信男玉碎了,小次郎腹部中槍,急需就醫,很多人在找他們,沒有辦法去醫院。”
“接過來法租界呢?聖瑪麗醫院?”左邊之人提議。
木村青一搖頭:“不行,目標有幫會背景,是青幫的中高層人物,叫九爺。
醫院人多眼雜,青幫很可能會得到消息,而且槍傷,我們沒那麼大麵子,法國人不會幫我們,他們不會願意惹麻煩的。”
“通知老師,讓老師求助憲兵司令部呢?”
“那老師的麵子何存?你是想讓我們來上海的第一件事都沒有完成,就讓老師去求那幫狗眼看人低的家夥麼?”
“那小次郎也不能等死吧?麵子重要還是命重要?”
“對我們黑龍會的榮耀來說,小次郎可以玉碎,我們都可以玉碎,但是老師的麵子決不能丟。”
“彆吵了,這事簡單,找個診所,綁個醫生過去,做完手術轉移走,醫生是外國人那就扣留,是中國人就直接殺了,安全沒風險,老師也不用低三下四去求人。”右邊的人說。
其餘人一點頭,這個辦法好。
“槍傷,要找西醫的,中國的那些中醫診所可不要找。”木村青一提醒道。
“知道,我去找,我記得附近就有一家診所,老板好像還是個中國人,到時候殺了簡單乾淨。”右邊之人應聲。
“第二件事,信男君跟蹤被發現導致玉碎,以他的身手會被發現,我們可以推斷目標人物九爺就是特務處高層。
躲在青幫裡,難怪我們一直找不到,這人要傳遞消息太容易了,幫會弟子太多,跟蹤三井的那幾個人,在路上跟誰接觸都有可能傳遞消息,買包煙,擦個鞋,吃個飯,我們根本發現不了。
特務處控製青幫來獲取情報,確實是個好辦法。”
木村青一說完,看著剩下兩人說:“
現在有一件事要馬上決定,信男君玉碎,暴露了我們的存在,這個九爺肯定會倒查哪裡出了問題。
跟蹤三井的幾個人剛和他接觸過,他就被跟蹤,他現在應該已經想到了出問題的點,我們的人再跟蹤可能會被發現,現在要做決定,這幾個人是殺掉還是抓了,還是暫時放棄?”
再跟蹤就會被反跟,這決不允許。
“殺了吧,為信男君報仇!”左邊之人提議。
“問問老師吧,還是讓他決定,現在到底還沒決定開戰,我們擅自在租界動手,事情鬨上新聞,軍部很可能不喜,怪罪老師,那我們不是白做了麼。”對麵之人說道。
也算老成之言,三人一對眼,木村青一拿起了電話,說了幾句,非常恭敬的說道:“老師深夜打擾,是有急事嗨,事情是這樣.”
木村青一彙報完得到指令,說道:“老師的命令,這幾個人直接殺掉。
而且不止如此,老師判斷,特務處會繼續追蹤這幾個人被盯上的原因,結合三井去火車站的事,南市的特務也會發現不對,再跟蹤很可能我們的人會出事,起碼也是會被反跟蹤。
老師命令。”
另外兩人站起,嚴肅立正。
“對南市特務處展開行動,搶劫資源,抓捕相關頭目,包括蔣雯!人員一到手,即刻審訊,問出上海區大本營下落。”
“嗨!”日本人先應聲,隨後皺眉道:
“這樣就太可惜了,按照三井以前在特務處內線得到的資料,上海區的特務分了六個組,南市的組和租界的組互不交叉,其實他們未必會知道,南市的特務,我覺得還是跟蹤來的穩妥。
而且現在情況也已經證明了,南市的統領者是這個蔣雯,公共租界的統領者是這個九爺,他們跟蹤三井也各自用了一組人,應該是不知情的。”
“不能這麼想。”木村青一搖頭:“三井能力不行,已經得到論證。
現在特務處新來的區長曾海峰行事手法和以前的區長大不相同,他們有沒有什麼改變我們現在一無所知,不能冒險。
萬一被蔣雯反跟蹤,我們的地址就會暴露,結果我們不能承受。”
“嗨,那就聽老師的。”
木村青一點頭看著兩人:“老師附送一句話,現在特務處的人肯定在連夜徹查,我們就必須以快打快!
通知閘北區的人全部回來,我們全體出動,分組行動,所有人到達指定目的地,現在四點半,七點半蔣雯出門,跟蹤三井的人也差不多時間出門,所有組一同行動!”
兩個日本人嚴肅一點頭:“嗨!”
四點五十。
叮鈴鈴,叮鈴鈴。
酒店裡,周清和有著起床氣,感覺剛睡醒就被吵醒了,也太不道德了。
“喂。”
馬青青的聲音傳出,有著喜意:“老板,有病人找上門,說有個急診,想讓你出診。”
“哦?”周清和來了精神,這找上門找他看的客人可不多見,平時說出診不過編瞎話而已,其實哪有那麼多生意。
“跟他說起步價200了麼?”
“說了,也答應了。”
“慧眼識珠,好,我馬上過來。”
病人是爹,這得伺候好了,醫生嘛,基本的醫德還是要講的,拿錢看病,才不管是幾點鐘,這得看。
周清和來到診所,對麵的日本人就頗為焦急的說:“醫生,我有個朋友突然不舒服,行動不便,想請您去看看。”
“具體什麼病知道麼?”
“前陣子在醫院做過手術,腹部手術,不過他突然發起了高燒,而且說腹部很痛。”日本人為要磺胺編著瞎話。
周清和點點頭:“感染了,既然在醫院做的手術,怎麼不去醫院,找到我這裡來了?”
通常生病去醫院才是常態,周清和這裡除非熟人介紹,又或者去了醫院救無可救,那種腫瘤之類的毛病,醫院看不了。
要不然一般人一般傷怎麼可能主動找上門,畢竟200塊要價不菲。
“聽朋友說你醫術好。”日本人繼續演著戲:“您請,車子我都安排好了,麻煩快點。”
“行吧。”周清和掃了他一眼,上海話不會講,肯定不是本地人,說話帶著點東北口音,上海有東北人其實也正常,不過這個時間節點,外科醫生,要磺胺,還不願意去醫院.
不是吧?
他還真以為有人慧眼識珠,遺憾。
看來醫術要綻放光彩,得等手術器械廠建好以後了。
給日本大使做的心梗手術,日本人不宣傳,也沒人知道是他。
他也肯定不能日本大使的手術上報紙做廣告,好歹他也是小日本少佐不是?
這大使的病情也算機密。
再等等,等器械廠造好,打一波廣告,以後多做點手術,想必這事情就能宣傳開了。
“那就走吧。”
吩咐馬青青拎上箱子帶上藥品,坐上車。
車上除了這個日本人,還有個司機,周清和和馬青青坐在後座。
“哪個朋友介紹的?”周清和隨口問道。
副駕駛的日本人笑著回頭:“那我就不知道了,我那朋友點名要伱去的,說是醫院上次做的手術做的太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