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他們所願,藤田和清對他們這些陌生人,態度上反而正常的多。
就正常的醫生正常交流,這就很令他們很滿足了。
於是也交流了一些醫學上的問題。
最重要的就是詢問什麼時候能開展教學手術,心梗是不是真的可以被解決,這還是要親眼見證才能確認。
“我安排一台明天的手術,到時候你們都可以看到。”
周清和聊完了他們,借故走到了安田達義的身邊。
藥品的事情要抓緊打探。
正常方式直接詢問肯定不行,這事得迂回著來。
“安田君也來了?”
“藤田隊長。”
安田達義這次的態度就好多了,舉著酒杯,一開始就麵帶笑意。
身份是周清和,沒什麼價值,無非就是一個醫生而已,但是是日本人那就不同了。
彆說藤田和清在憲兵司令部的權勢,就光這一手醫術,以後在日本醫療界,那就絕對是泰鬥級人物,而這種人物,往往是給國內各種權貴看病,這對安田達義來說,絕對值得交好。
他可不是安田財團的繼承人,安田家的弟子裡,比他得寵的有的是,多一些人脈,沒人會拒絕。
“安田君,我找你有點事。”周清和朝著牆邊的沙發一揚手,微笑道:“有沒有空聊幾句?”
“當然。”
兩人走到沙發邊坐下,周清和也直接進入正題。
“安田君,你也知道藤田家現在勢弱,而我也不是藤田家的唯一兒子。”
周清和的這話讓安田達義不由深思,搖著酒杯想了想挑眉笑道:“藤田君是有什麼想法?”
周清和微笑點頭:“戰爭讓各種勢力洗牌,也帶來財富的變化,據我所知,東條家的背後是三菱會社,東條家勢大,三菱會社支持他們無非就是想從戰爭中攫取利益,比如武器裝備。
而我們藤田家由於我爸爸的死亡,不被一些人看好,失勢的很明顯,要不然東條明夫也不敢到上海來找我的麻煩。
可我相信,藤田家滅不了,安田君,伱覺得我這話有沒有道理?”
安田達義拿著酒杯,笑著對著會場的眾人一揚手:“顯而易見,有你在,即使藤田家在軍中的勢力沒以前那麼強大,但是在醫學界的勢力恐怕會比以前在軍中的勢力還要強大,藤田家必定昌盛。”
“有沒有興趣投資我?”周清和舉杯,話說的很直白。
安田達義思考的很短暫,馬上就是微笑碰杯:“當然有,藤田君想做什麼?”
“我想做兩件事,第一件事,上海乃至中國,以後都是日本的領土,先下手為強,我要在上海開一家最大的醫院,以後還要造醫學院,我既是院長也是校長,開枝散葉,從此以後,整個中國的醫療話語權由我掌握。
而我能給你的就是,風雨同舟。”
“造醫院這可需要不少錢。”
安田達義微微皺眉表情有些許為難:“我不是不肯,是我自己決定不了這麼多資金,先不說學校,光一所大型醫院,投資200萬日元總是要的,藤田君,你知道的,我也不是嫡係,動用這麼大筆錢,我說了不算。”
“安田君既然代表安田家族到了上海,我覺得你想想辦法就一定可以辦到。”
周清和一副肯定的眼神:“隻要這件事辦成,安田君,未來這全中國的醫療事業必將由我帶領,我開枝散葉的結果,就是全中國的醫學生都得賣我麵子,我開醫院,你做藥品,這從中能賺多少錢?這門生意絕不是小生意。
而且我能給你一個保證,所有來找我看病的人,免不了權勢滔天的人,有這些人在,總得給我幾分麵子,同樣可以為我們的生意保駕護航。”
安田達義思索了下道:“我相信藤田君有這個能力,這件事我想想,我想想需要說服誰,你先說第二件。”
周清和點頭:“第二件事,安田財團在國內的實力很強勁,肯定認識不少人,我希望能在軍內推我一把。”
安田達義瞅著周清和笑了:“看來藤田君誌向遠大,不止是局限於一個院長之位啊。”
周清和渾不在意這種調侃,搖著紅酒杯笑了笑說:“錢要賺,這位置自然也要占,我是不想當這個兵的,但既然當了,老是有些人在我的頭上發號施令,實在是沒什麼意思。
你說軍部一個將軍介紹一個病人來我這看病,我能拒絕麼?彆人是感謝我呢?還是感謝這個將軍?”
安田達義微微笑笑,點頭表示認可,但是沒說話,微皺著眉頭,眼神閃爍間,顯然大腦在快速思考。
這件事對他來說更難。
背後扶持什麼人,那都是嫡係和安田家的上層決定的東西,而要推藤田和清,人家本來就是少佐,起碼也得推到少將那才叫推。
那也就是說最次也得是本部中將層次的人出手為藤田和清站台,這事情才有可能辦成,還得是有權勢的中將,坐冷板凳的可不行。
安田達義的層級不足以接觸到這種人,想要推,就得上報家族討論。
他確實有些心動,藤田和清的價值毋庸置疑,投資絕對是一門好生意,而他如果能促成這件事,和藤田和清的利益綁定,以後在家族的地位也會節節升高。
“我現在不能給你肯定的回答,但我一定會告訴能決定他的人。”安田達義一本正經的說。
“好,儘快給我個答複就行。”
周清和的拍了下他的肩笑:“其實我也認識一些人,就說開醫院這件事,如果我想從中國人那裡拿錢輕而易舉,錢對我來說不是問題,但是軍部這裡我就無能為力了。”
安田達義笑了笑,“我明白藤田君的意思,我會轉告的。”
藤田和清這話很明白,雖然是安田家出錢投醫院,但實際上是藤田和清用醫院的利益,來換取安田家對他在軍內的投資。
要是軍內的投資沒有,那抱歉,想在醫院花錢,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兩件事,看似都是安田家出力,實際上就是交換。
大事談完,些許小事就該隨口談起了。
“安田君來上海不久吧,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租界的繁華無愧於遠東第一大都市,比東京還要熱鬨,不過其他地方就不行了,出了租界是真的差勁,比我們國內的鄉下還不如。”
“到時候占領了上海,我們可以改造一下,這不都是你們銀行喜歡的投資,遍地是黃金啊。”周清和笑笑舉杯。
兩人碰了一杯,安田達義也是侃侃而談,對於上海未來的發展,什麼行業值得投資那也是信手拈來。
對於周清和所在的醫療行業,那就免不了多聊幾句,聊著聊著,周清和都以為這家夥該說到藥品了,誰知道這家夥口風嚴的很,絕口不提自己在搞藥品的事。
你小子不會是想把這批藥品等開戰以後賣給中國人吧?
周清和也不能試探的太明顯,不樂意說那就算了,反正還有時間,這麼大批藥什麼時候拿到都是賺的。
和他聊完,周清和就繼續在會場裡轉悠。
熱絡的氛圍少不了,不過壓軸戲肯定是在明天的手術間。
散了會,安田達義回自己會社,用自己會社的商業電台聯絡安田銀行本部機關,報告藤田和清的事情。
這件事他很看重,人生幾次大的投資,往往決定著人一生的成敗,投資就是投人,在年輕一代,在上海,藤田和清是他認為絕對值得投資的一個人。
醫術就不說了,光說在軍界,藤田家本來就有一些資源,無非就是現在不強了而已,想要推這樣的人上位,比一個毫無根基的人可簡單多了。
希望總部不會拒絕吧,和藤田和清綁在一起,對他來說,是一件絕對的好事。
兩個小時以後,安田達義已經回到了家裡準備休息,接到了電話。
“部長,本部回電,安田健一社長於明日前來上海與藤田和清親自會談,請你安排。”
安田達義吃了一驚,安田健一是安田集團的二號人物,會長之下就屬社長最大,想不到他居然要親自見藤田和清。
“這麼看好他的麼”
“那我怎麼辦?”
安田達義現在不是擔心總部拒不拒絕的問題,而是藤田和清見了會長,會不會把他撇開的問題。
第二天,公濟醫院,手術層。
周清和帶頭,屁股後麵跟著一幫中年白大褂,氣勢斐然的走進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