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張笑林就‘打擊租界內日益猖獗的跨國販毒問題’為議題,請公董局的法國人一起吃個飯。
這種走單幫的流寇法國人當然討厭,不管是任何一個國家的人都會討厭。
一是市場不穩定,帶來更多的矛盾,二是這幫人賺了錢也不會交稅。
存在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就打擊方案進行了深入交流。
比如巡捕房和青幫的人合作,一旦在租界內發現這樣的人物,青幫報警,巡捕抓人,繳獲毒品充公,然後集中銷毀,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就皆大歡喜。
一頓愉快的下午茶結束,雙方達成一致,結伴起身離開。
在西餐廳門口,兩人歡笑告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輛轎車緩緩開來,副駕駛的車窗簾突然拉開,車上的人找準保鏢之間的空擋,衝著剛走出門口的張笑林強行開槍。
啪,啪啪啪。
張笑林應聲而倒,胸膛往右往上的地方,猛然綻放出一朵血花,栽倒在地。
車子一秒不停,車上的人繼續開槍隨緣射擊,兩個保鏢也應聲倒地。
等保鏢們追趕上去,呼喊著救人抓人已經全然失去了行刺車輛的蹤跡。
“啊!”高亢的叫聲來自街邊受驚的女士。
嚇的花容失色。
把法國董事都得叫的兩腿發抖,麵色發白。
他離張笑林可就一點點距離,他清晰的感覺到,剛才有個子彈擦著他的頭發嗖一下就過去了!
“保護張爺!”
“快去叫醫生!”
“快去抓人!”
混亂的現場持續了一會兒,很快有電話打到了周清和這裡,請他幫忙做手術。
周清和來到聖瑪麗醫院,進入手術室看見張笑林的樣子被嚇了一跳。
當時提議讓張笑林裝模作樣一番,遇到刺客弄個血袋啥的也就差不多了。
但是看張笑林肩膀上的傷,這可不是演戲,這就是槍傷。
“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不真鎮不住這些人啊!”
張笑林疼的眉頭直抽抽,一邊還嘶嘶的抽著冷氣:“法國人要看,日本人要看,我這受點傷,你將來和彆人對上,不也好幫我多打打感情牌麼?
老弟啊,我知道你肯定會為了我們兩個人的共同利益幫我忙的,但是我也不讓你難做,這上海說穿了,已經是日本人的天下,日本軍部的天下。
你幫我,我很感激,你不幫我也是可以的嘛。
但是我也知道,現在是日本參謀本部要解決軍費問題,他們這麼重視,你要是寸土不讓,太為難了。
也不現實。
要是參謀本部一心讓彆人來辦這件事,就算我們兩個聯起手來,那也不是對手。
我現在是自己下調一點心理預期,受點傷,想著到時候多少能保住點份額,你也好有談判的空間,對不對?”
唔,不愧是混江湖起來的人,這想法還挺有前瞻性,審時度勢這方麵那真的是底線靈活。
不過這一次,張笑林是想多了。
周清和又不是日本人,這不管是為了自己的錢,還是為了不能讓日本人多拿軍費,這上海的水絕對要讓他渾下去。
張笑林絕對不能慫,得乾,得衝著日本人狠狠的乾,當一個勇往無前的排頭兵。
“老哥,這我得說伱幾句,你這想法大大的不對。”
“怎麼個意思?”張笑林尋摸自己的想法沒問題啊。
“彆說了,躺著,我先看看。”周清和檢查了下傷口,皺眉問:“怎麼不叫彆的醫生先幫你處理一下?就止個血,子彈還在裡麵,時間長了會增加感染幾率。”
“在你周老弟麵前,這感染也得靠邊站。”
張笑林對周清和的醫術那是是迷之信任。
“再說了,我不得讓老弟你看看我的決心,些許小傷,想當年就這種傷勢,我拿著砍刀照樣從街尾砍到接頭,不過老弟,你剛才說我的想法不對,是什麼意思,具體說說。”
還挺急.周清和笑了笑,給他打了針麻藥,然後邊取子彈邊說道:
“老哥你對日本人還是不夠了解,中國人和日本人不同,中國人講究和氣生財,你給個麵子,我退一步,大家發財。
但是日本人不一樣,你打我一拳,我敬你是個勇士,我退一步,你對我彎腰鞠躬,我反手給你一個巴掌,讓你更加怕我。
聽出區彆了麼?”
“嘶,這話有道理啊。”張笑林皺著眉思索:“仔細想想,確實是這麼回事。”
“本來就是,你就是站位太高,土肥圓來請你,大將來找你,你接觸的層次高,和底層日本軍人接觸太少,但是本質是一樣的,這個民族就是欺軟怕硬。”
“那老弟你還是不一樣,你在我眼裡,那一直溫文爾雅。”
“那是教育和生活環境不一樣,我生長在中國,這心態不一樣的。”
“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那你說怎麼做?”
周清和夾出肩膀裡嵌的子彈給他亮了亮,隨後丟到紗布上,說:
“你想把這生意做下去,那就不能抱著彆人賞你一口飯吃的心態。
你得讓全天下人知道,就算沒有周清和給你撐腰,日本人要是敢不讓你吃飯,大家就拚個你死我活,飯碗砸了,連桌子都給他掀了,所有人都沒飯吃。
唉,這樣一來,那才有談判的空間,到時候讓肯定要讓一點,但是吃多少,那就不是軍部的一言堂了。”
“至理名言。”張笑林感歎:“受教了,老弟你不止醫術精湛,這看透人心的本事,那也是一絕啊。”
周清和對他一笑:“我那是心疼我的錢,我跟軍部合作,給我自己找個爹,完事能給我多少錢?這土肥圓要分錢,這東條明夫要分錢,這憲兵司令部還得分,我吃什麼?”
“哈哈哈哈。”
張笑林要的就是周清和這句話,
“有老弟的權勢在手,再加上我手裡的能量,咱們就一起和參謀本部板板腕子,我還真不信,在這一畝三分地,有我們兩個聯手解決不了的事情!
哎呦,疼疼疼,麻藥再打點”
這邊在做手術,租界內張笑林遇刺的消息已經隨著晚間報紙的緊急調整加印,而傳開了。
停止已久的軍統刺殺,再次展開了!
這是所有人看到這條新聞第一時間跳出腦海的判斷,一時間租界傳的沸沸揚揚,甚至有些和日本人做生意的商人,看到報紙,都慌得想著這幾天是不是不要出門了。
軍統的赫赫威名,那都是殺出來的。
不信邪的,墳頭草都已經在迎風飄揚了。
機場,隨著飛機落地,奉天特務機關,行動科一科30人的小隊,正式抵達上海。
他們坐的是民航飛機,為的就是避開軍機的飛行計劃,杜絕被人監視掌握推斷來曆的可能。
為首的叫佐佐木,是土肥圓的弟子兼文書,這次外派兼任行動隊隊長。
佐佐木很清楚,機關長給自己這次表現的機會,就是因為一件事,他聽話,對於貫徹機關長的命令,他不會有任何的打折。
兩天時間,兩天後機關長就會前來上海,他隻需要在這兩天時間裡,做好機關長吩咐的兩件事就行。
刺殺張笑林,搶劫影佐征昭的倉庫,兩件事不打折扣的完成。
本身沒有難度,隻要東條明夫配合他給他準確的資料即可。
“來了。”機場外,東條明夫等了老半天了,看見他們還挺高興,這就代表有人手用了,馬上可以搶東西了,那都是錢啊。
佐佐木牢記機關長的命令,不要和上海的人多牽扯,一頓首便進入正題。
“土肥圓將軍的命令,這裡的行動由我接手,請東條君給與我行動目標張笑林的住址,如果有行蹤最好。
另外就是三井會社的毒品倉庫位置,還有一份HK區的地圖和憲兵的巡查路線。”
“什麼意思?你們不聽我指揮?”東條明夫愣了。
“是機關長的命令,行動我們負責。”佐佐木頓首。
東條明夫還想說點什麼,岩崎中雄拉住他:“哎,既然機關長這麼說,我們就這麼做吧.彆再惹麻煩,機關長真要生氣,我們沒好日子過。”
東條明夫雖然有些不滿指揮權被奪走,但是土肥圓的人都派到這裡來了,他想反抗也沒用,於是不太高興的把資料給了,然後給了他們一處安全屋當臨時駐所。
槍械,地圖,憲兵巡邏路線,在之後一並給齊。
事不宜遲,佐佐木在熟記情報資料以後,當夜就展開行動。
三井會社的毒品倉庫就在虹口和閘北的邊上,而安全屋也離倉庫地點就一公裡,轉移相當的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