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佐君,以後對於上海的安定,還希望你能出一份力,”
竹機關,燈火通明。
土肥圓在等待戰報。
“還沒有電話來麼?”他問手下。
“沒有。”
“嗯。”
土肥圓輕嗯一聲,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眉頭皺起,內心不太安寧。
行動科的戰鬥力他很清楚,三十人對付張笑林一個青幫頭子,應該不難,大不了受點傷,死兩個人總能吃的下。
可佐佐木帶隊出去的時間太久了,這麼久沒有一個報信的電話,這有點不正常。
被巡警拖住了?
還是直接回來了,沒有中途打電話?
土肥圓不知道,隻能繼續等待。
又等了十五分鐘,土肥圓按耐不住,終於派人再出去查探。
帶回來的結果讓他勃然大怒,猛的站起。
“你說什麼?憲兵隊在虹口橋上收到30具屍體?”
“是的。”手下頓首,“我準備去法租界,路過蘇州河問了下守橋的憲兵,半夜有沒有車輛進出。
憲兵就告訴我此事,接著我就詢問了下憲兵司令部,確認現在屍體都在憲兵司令部內。”
“呀啊~,八嘎呀路!”
土肥圓一腳踹翻了整個茶幾,憤怒的雙手握緊,還在那微微抖動。
三十個精銳特工!
跟著他在滿洲殺進殺出好幾年身經百戰的精銳特工!
居然葬送在了上海!
張笑林居然敢對日本人動手,而且不是殺一個兩個,是全部殺害,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還有,藤田和清!
這件事絕對有他的默認,要不然一個懦弱的中國人,一個敢賣自己國家的混混,怎麼敢用如此手段?
“啊!”
“去憲兵司令部!”
土肥圓的車輛開往憲兵司令部,見到了擺在廣場上的屍體,心中寒冷。
看著屍體上的鞭打的慘狀就知道,這些手下死之前,不是短暫的痛苦就閉氣,而是經曆了長久的折磨。
這不止是殺害,簡直是屠殺,是虐殺。
“你們的藤田隊長呢?”
“藤田隊長回家睡覺了。”
“.東條明夫呢?”
“他沒來,這個點,可能還在喝酒吧,也可能回家睡覺了。”
“打給他!”
東條明夫是從家裡被叫的,他這個點還真在家裡,主要是都快兩點了,喝酒歸喝酒,那也得睡覺啊。
看見滿地的屍體,睡意沒了,酒醒了。
“怎麼了?”東條明夫有點驚悚感受,關鍵這些屍體裡的有些人他認識,比如佐佐木。
土肥圓看著他大怒:“你問我怎麼了?你就不能少喝點酒!你一天到晚除了喝酒還知道乾些什麼?當初安排你來上海的目的你忘了?”
“我”東條明夫委屈,伱弟子死了你怪我?
不過土肥圓罵他,他決定忍忍。
土肥圓剮了他一眼,壓抑著怒氣問道:“你們的行蹤怎麼泄露的?”
“我們的行蹤?泄露了麼?”東條明夫沒覺得的啊。
“沒泄露他們怎麼會躺在這裡?!”
土肥圓的怒氣噌的冒了上來怒喝:
“今晚安排的行動,安排完就出動,三十個精英特工,張笑林沒有上百個人想把他們打成這樣?
你是張笑林,你會安排上百個人保護你的安全?
動動你那被酒精灌滿的腦子,他們一個都沒逃出來!”
“這”東條明夫啞然,這話確實有道理,遲疑了下道:“我不知道。”
土肥圓陰沉著臉:“他們的住址你安排的,在虹口,泄沒泄露你都不知道,被藤田和清的人盯上你都不知道,你知道什麼?”
“我真不知道,按理說不可能。”
東條明夫絮叨的說:“我們搶了倉庫,就回了住處,接著基本沒出去,佐佐木做事其實挺穩健,買飯買菜都沒用我的人,他自己安排人去采購的,跟我沒什麼關係.”
“等等,你說他們沒出去?”土肥圓突然出聲打斷。
“對啊,沒出去,很少出去,虹口他們都不逛的,沒可能被人盯上,除非.除非在搶倉庫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盯上。”
東條明夫說著說著眼睛一亮,肅穆道:“可能是影佐的倉庫早就被他們盯上了,他們一槍就暴露了,對,肯定是這樣。”
土肥圓一抬手,皺眉嚴肅道:“你說他們沒出去,他們沒有出上海?”
“出上海乾什麼?”
“我不是讓你們把搶來的毒品運出上海麼?”土肥圓的聲音微冷,心中猛然間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哦,這件事,我試過,佐佐木當時是想運出去,但是我查了下,在搶劫之後,可能是影佐找了藤田和清想要找回那批貨,藤田和清於是下令調防,所有進出上海的關口,都增派了人手,兩組人一起執勤,我運不出去。”
“那就是貨還在上海?”
“對啊,就在他們的屋子裡。”
“白癡!”
土肥圓猛然怒喝,思路一轉,立刻說道:“派人去屋子,看看東西還在不在,最重要的,看影佐有沒有去過,如果沒有,馬上打電話回來。”
“嗨。”
東條明夫親自去往現場,然後彙報。
“影佐來過。”
土肥圓眼睛一閉,最後一絲希望破滅。
剛才他多希望藤田能吞了那批貨,那就有理由跟影佐說,藤田吞貨,滅殺軍人,證據確鑿。
隻可惜,藤田和清還是清醒。
幾百萬都不能撬動藤田和清的貪欲,確實是個冷靜的人。
相比之下,想起東條明夫為了一批貨挑起事端,真的是天差地彆,有些人是真的扶不起來。
這一切可以說都是因為東條明夫的貪欲而起。
要不然坐山觀虎鬥的就該是他們。
土肥圓對局勢作出短暫思考,上海的利益顯然不可能放棄,而現在和藤田和清的矛盾是在明麵上,和影佐的矛盾更是惡劣,想要改變局勢,勢必要作出一些抉擇。
或者說,是取舍。
“去梅機關。”
“現在還去梅機關啊?那怎麼跟影佐說啊?”
東條明夫有點慫,這可是偷東西被原主人當場抓住,原主人還能有好脾氣?
這不是送上門被人打臉麼?
土肥圓長出一口氣,耐著性子說:“中國有本書,叫做三國演義,說的是三個國家各自爭鬥的事情。
很巧,我們這件事情裡,上海就是握在三個人手裡,你應該買來看看,看看裡麵三個國家的主人,是怎麼在劣勢裡周旋。
我們現在是劣勢,但是我們不去找影佐,難道找藤田?還是等著他們聯手我們認輸放棄麼?”
“找藤田其實也挺不錯的。”東條明夫嘀咕。
“你說什麼?”土肥圓懷疑自己聽錯了,你一個東條家的人,準備找藤田家的合作?
東條明夫一愣,其實他真覺得找藤田和清合作是個不錯的主意,道理很簡單,在上海,藤田和清怎麼也比影佐征昭實力強。
如果非要找合作對象,找實力強的合作有錯麼?
“我是說我們都得罪影佐了,影佐還會和我們合作?”東條明夫看著土肥圓的質疑眼神,選擇從心。
車子開往梅機關。
休息室內,影佐征昭聽到手下說土肥圓來了,倍感詫異。
“謊言都被戳破了,還能上門來,嗬。”
影佐嗤笑了聲,讓手下請土肥圓進來,人家可是中將,在態度上,拒絕是永遠不可能拒絕的。
土肥圓進來後,影佐表現的訝異,似乎對發生了什麼事情全然不知,主打的就是裝糊塗,打算先聽聽土肥圓說什麼。
看看土肥圓還打算怎麼騙自己,這也是個樂事。
土肥圓快人快語,直接說道:“影佐君,我知道你心裡麵有怨言,東條明夫做了一些事情,我知道後也很生氣,但是你知道我當時在滿洲,對於他們的肆意妄為我有約束不力之責。
事已如此,彆的話我就不說了.你很清楚,對於在上海建立毒品的統一市場軍部非常重視,而我們之間,不管如何鬥,總會有一個結果。
也許是你贏,也許是我贏,也許是我們合作共贏,結果難料,各有所求。
但我今天來,隻做一件事,讓你先贏。”
土肥圓目光灼灼。
影佐這倒好奇了,“哦?不知道土肥圓機關長這話是什麼意思。”
土肥圓淡然一笑:“辦事立功晉升,影佐君接受此事,儘心竭力的辦好,想必也是為了得到晉升少將的機會。
重慶的汪副主席現在在河內,想要我過去,和我談判促使新政府的成立。
我們雙方的條件其實簽約的時候,就已經大致議定,這一點當時我不在上海,讓影佐君代為簽約,影佐君想必也知曉個大概。
你去一趟河內,和汪徹底敲定此事,新政府一旦成立,你為首功,隻要你的人願意推你晉升,我這邊的人我來說,一起助你一臂之力,保你晉升少將。”
影佐喝茶的手停在空中,目光發愣,饒是準備了千言萬語,打算在土肥圓巧舌如簧的時候,給他一個拒絕的微笑。
但現在發現自己不是看戲的人,而是居然在台上。
有點笑不出來。
大佐晉升少將,多大的一個難關,卡死無數將士,如果真能上去,誰能不心動?
要是能讓一個大佐晉升少將,改換門庭都有人願意。
當然他是不願意的,一是他還年輕,改換門庭的後果就是上去了,然後就絕路了。
對於叛徒,永遠不會有人重用,這一點哪裡都一樣。
二是,這事情他決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