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柱側彎手術,最恐怖的難點就是對已經變異的血管把控。
骨頭就是骨頭而已,削一削,砍一砍,再用支架鋼釘撐起來,再彎的骨頭都能給它掰直了。
但是遊離在這些骨頭附近的血管,可不會那麼聽話。
人是活的,骨頭掰直說的輕巧,也不能真全部取下來去外麵那個砧板上麵剁,所以這移動牽引的過程中,一用力就有可能造成被骨頭壓住,存在於視野盲區的血管的破裂或者堵塞。
一旦出現問題,輕一點的情況就是像現在的飆血。
血液飆出,濺的外科主任一臉,所有人緊張的都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臟驟停。
特彆是外科主任自己,滿臉全是血,什麼都看不清。
“你來!你來!”外科主任喊著話。
天野田端知道是喊自己,馬上上手找血管,邊找還邊喊:“你快點,這部位我不熟啊。”
血管飆著血,整個手術視野全部被汙染,紅通通的一片,除了醫生用手摸血管,根本不會有什麼好的方案。
血突突突的冒,就像一個小水池,底下有個水管在裡麵衝水,衝勁十足,水麵都能被衝的凸起來。
“吸液啊!”
“主任,已經在吸了。”
“加快!”
“最快了!”
“好了沒有!”天野田端的聲音急促高亢了起來,隔行如隔山,這找不到是真找不到。
而且他剛才光顧著看戲,根本沒注意這破損的血管在哪裡。
周清和倒是看見了,也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不過他皺著眉,一臉凝重表情,繼續看戲。
沒什麼好救的,死了就死了唄,他又不是這個病人的主治醫生,這醫術無國界,醫生有國界。
這算變相殺鬼子。
而且這人死了更有價值。
“來了沒啊!”
“來了來了。”
外科主任洗了把臉,換了手套,腳步匆匆的過來,馬上開始接手繼續尋找血管。
隻是好景不長,病人的血壓快速下降,開始出現休克狀態,這下事情搞大了,幾個問題碰到一起,外科醫生的腦子直接炸了,一番手忙腳亂的搶救,還是沒有救過來。
“唉。”
手術失敗,幾個外科醫生頓時就興致不高,於是請周清和去居酒屋喝酒賠罪,順便借酒消愁,一肅愁苦。
居酒屋裡,外科主任喝了杯清酒哀歎:“藤田君,很不好意思啊,想給你做個演示手術,誰知道這血管長的這麼離譜,唉.”
“不是你的問題,確實這個手術難度很大。”周清和陪一杯。
“藤田君。”天野田端開口說道:“你也看見了,脊椎側位的手術難度非常大,說實話,我覺得你要多多考慮,畢竟.對吧?”
周清和微微點頭,喝著清酒說道:“我會仔細斟酌的,如果沒有成功的把握,我也不敢胡亂動手,是吧?”
“這倒是。”
都是明白人,天野田端也相信藤田和清不可能在天皇的身體上亂搞。
於是豪氣道:“好了,喪氣的話不說了,既然藤田君接了這個任務,肯定還是要繼續研究的,讓我們舉杯,祝藤田君能夠成功。”
“乾杯。”
“乾杯。”
“藤田君,你這次來日本,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走了吧?”
“應該是。”
一聽這話,天野田端頓時笑眯眯的說:“那能不能多來醫院,多做幾台手術?主要是讓我們學習學習,對吧?”
“有時間的應該可以。”
“那就太好了。”
兩個人馬上開心的舉杯。
“有件事我還希望天野君能幫我忙。”
“什麼?”
“那個患者的遺體,我希望能交給我,我想解剖,看一看裡麵的構造。”
周清和打算讓屍體發揮下價值,這也算是為他們的天皇儘忠。
“這”天野田端看了眼外科主任,思量著說:“我想想辦法,讓家屬捐出來,畢竟是天皇的事情,應該會的。”
“好,辛苦。”
一點不愉快很快拋到腦外,醫生的調節能力還是很強的,手術失誤死亡,在現在麵對這種高難度手術,是很正常的事,總不能死個人就不過日子了。
所以喝下一頓大酒,這不愉快就都沒了,喝完酒,開啟下半場,兩人邀請周清和一起去歌伎廳喝喝唱。
醫生收入高,而日本國內經濟環境不好,現在的喝喝唱簡直是價廉物美。
“伱們去吧,我畢竟還有重要事情。”
被天皇知道周清和時間花在這種地方上麵,周清和怕是沒好果子吃。
“這樣啊”天野田端遺憾,但也沒有強求。
他們去唱歌,不過周清和得讓他們搞定屍體再走。
兩個小時後,屍體被送往了東京帝國大學醫學院的解剖室,而家屬獲得了一筆醫院出的捐獻費,國家艱難,也算是共渡難關。
醫學院,解剖室。
周清和站在解剖窗前對禁衛說,“你當我助手,我要什麼,給我什麼就行。”
“可是我不懂這些器材什麼叫什麼。”
“學習一下,以後對你有好處的。”周清和微笑:“天皇知道了,也會很高興的,不是麼?”
“嗨。”
禁衛硬著頭皮答應,他有些麻,淩晨十二點,醫學院,外麵是黑漆漆的黑夜,兩個人躲在解剖室裡,對著一具屍體,有人解剖,他還得負責幫忙,特彆是這燈光還有些昏暗,想起來就有些恐怖。
“那我開始了,你把他身體側過來,側躺式,我們要抓緊了,待會屍體都硬了。”
“.嗨。”
周清和看著禁衛有些緊張的神情微微一笑,不是非要他幫忙,幫忙隻會拖慢他的速度。
不過這禁衛就是得陪著,這聲音才能傳出去給想要知道的人知道。
周清和也沒算誑他,現在學一點,以後這天皇問起,多少能吹兩句,人和人的差距就是這麼出來的,肯定能高看一眼。
周清和開始切割背部,做起研究來,周清和還是很認真的。
周清和觀察傷口,研究這骨頭,真就和普通人的差距很大,脊柱側彎的年數太久了,脊柱的結構整體出現了變形,完全模糊不清。
在背部,實施骨肉分離,要把整條脊椎暴露出來。
周清和開始乾活,拿著刀快準狠的下刀,禁衛沒覺察出這刀功的美妙,第一次看解剖,他有點牙磣。
不過這種感覺很快被驅散,因為很安靜,藤田和清又很認真,他的精神很容易集中,於是被帶動進去。
等他一件一件遞工具,從混亂遞到順暢,這天也就亮了。
“霍,天都亮了。”周清和看了眼窗外,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啊,讓你陪了一整夜。”
禁衛頓首,嚴肅道:“應該的,您的認真努力,是我應該學習的榜樣。”
“沒什麼的,成功總要付出代價,時間就是代價的一部分。”周清和微微一笑往外走,“走,我請你吃早飯,哦,對了,找個人來收拾下。”
“嗨。”
找了家早餐店慢條斯理的用餐,看看報紙,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看的尋人啟事,吃完飯周清和就去參謀本部上班。
“啊?藤田桑,你不回家休息麼?”禁衛瞪大眼睛震驚。
做事的時候饒是經曆了一個通宵他都沒感覺困,這出來吃個飯也感覺精神越來越好,等到吃完,他就有些困了。
誰知道藤田和清居然還要去上班?
??
“不回了,本部的工作我也得儘快熟悉啊,午間再找時間休息吧。”周清和表現的微微倦容,然後搓了搓臉,坐進車裡。
“您太辛苦了。”
禁衛佩服,藤田和清都可以這麼努力,那他一個司機,肯定也可以,藤田和清不睡,他肯定不能睡。
等把周清和送到了參謀本部,禁衛就說:“您有需要隨時叫我,我就在外麵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