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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滿酥衣 韞枝 7175 字 8個月前

雨水淅淅瀝瀝。

少女的氣息與哭腔不絕,如纏纏綿綿的水霧。

縈繞在他的耳畔,澆得他心頭那些蠻橫的野草叢生。

……

婚房之外,立著守夜的下人。

夜色已深,那些女使本還犯著困,忽然聽見自房內傳來的哭聲。那哭腔斷斷續續的,彌散在這清冷寂寥的深夜裡,不過一瞬間,便聽得人口乾舌燥、麵紅耳赤。

有幾個丫鬟站不住了,通紅著一張臉,偷偷望向身旁年紀稍長的姑姑。

“芸姑姑……”

隻見眼前這一襲雨簾撲簌,房內少女的聲音溶於雨水,又化作一攤雨水。

風雨搖擺著,直將這無邊的黑夜填滿。

除了芸姑姑,這些個丫頭都是未經人事的,哪裡見過這般陣仗。

新夫人像是在哭,那聲音卻又不像是哭聲。

隻聞那嬌泣聲陣陣,伴著一句句求饒似的“世子爺”,傳出暖帳。

聞聲,芸姑姑便笑。

自家世子常年征戰在外,從未流連這春閨之事,更從未聽說過他身邊出現過哪個女人。

她原以為世子爺一心隻顧國事、是個清心寡欲的,老夫人甚至還為此操碎了心。

卻不想……

“行了行了,都摸偷聽牆角了。你們幾個且先退下,這裡有我一個守著便好。”

婦人轉過身,對左右婢子悄聲道。幾個丫頭趕忙福身,唯唯諾諾地應了一句“是”。

雨還在下著。

狂風亂作,大雨傾盆。

芸姑姑一邊聽著房裡的動靜,一邊在心裡美滋滋地想。

世子爺還是年輕氣盛了些,他心中的燥火急,壓抑不住。

莫管二爺明麵上如何持重守節,可他總歸還是個男人。新夫人生得如此美豔動人,他又不是神仙與和尚,如何能繼續把持得住?

芸姑姑喜不自勝,攏了攏衣領子。

既如此,她與老夫人也不用再為此事多操一份心了。

……

酈酥衣再醒來時,天剛蒙蒙亮。

與其說她是自然睡醒的,倒不如說她是被嚇醒的。乍一睜眼,她便驚惶地朝身側望去,床榻的另一側是空的,昨夜的男人早已不知所蹤。

回想起昨天晚上,酈酥衣仍心有餘悸。

她自幼養在閨閣,從未與外男親近,更是從未與這般凶猛的男人親近過。對方就像是一頭身形龐大的猛獸,惡狠狠地蠶食著她的身形與神誌,便如此,酈酥衣堪堪撐過了這大半個夜晚。

後半夜,沈頃終於叫水,這才放得她去休息。

可酈酥衣卻不敢睡。

身側躺了那樣一頭猛獸,一頭隨時便可將她撕成碎片的猛獸,叫她如何才能安眠?

少女蜷縮著身子,在被褥下瑟瑟發抖。

四肢百骸、身上無一處,不是酸脹的疼。

婢子們魚貫而入時,酈酥衣正坐在榻上發呆。見狀,丫頭玉霜忙不迭喚她:

“二夫人,莫睡了。時辰不早了,您該去前堂為老夫人敬茶了。”

今日是她過門的第一天,循著規矩,她要前去為公婆敬茶。

沈頃的父親在前些年已過世,而沈頃的母親,也就是鎮國公府的老夫人,正是被聖上親封的一品誥命——長襄夫人。

老國公病逝後,長襄夫人憂思成疾,病體纏綿,今年入秋時更是病得愈發厲害。沈家尋遍了名醫也無濟於事,直到請來的神婆提議,要二公子覓一位良人、為老夫人衝衝喜。

這才有了她與沈頃的這一樁婚事。

梳洗途中,玉霜簡單地同她講了一番國公府中的情況。

她的夫君,也就是那沈頃,表字蘭蘅,如今正值弱冠之年。二公子看上去文質彬彬,實則是一名武官,因戰功赫赫被聖上親封為定元將軍,年紀輕輕便立下了不世之功。

沈頃上頭還有一位庶兄,名為沈冀。沈冀有一妻一妾,也隨著他一同住在鎮國公府裡。

對方說得仔細,酈酥衣心中藏事,囫圇聽了個大概。眼前一麵澄澈的黃銅鏡,清楚地照出少女眼瞼下疲憊的烏黑色,就在婢子小指無意劃開她的衣領時,驀地一下,鏡中那片宛若凝脂的雪膚上赫然多了好幾道鮮紅。

指印、吻.痕,還有……那些說不上來形狀、到不清楚緣由的緋紅的印漬。

玉霜心下微驚,趕忙從一側取出桃花粉,“奴婢為夫人遮蓋一下。”

她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有丫鬟伺候著,加之昨夜酈酥衣也沒怎麼睡好,她便閉上眼睛,趁此空隙休憩起來。就在一片朦朦朧朧間,有人於她耳畔喚了聲“夫人”,少女下意識地睜眼。

恰在此時。

窗外仿若有電光雷鳴,照得銅鏡一白,鏡麵上竟閃過那一雙陰鷙的眼!

那一雙雖是美豔,卻陰氣森森、甚至布滿騰騰殺意的眼!

酈酥衣忙往後坐了坐,“啪嗒”一聲,帶得手邊的骨梳墜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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