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女兒晚上想去放河燈,你與阿娘陪陪女兒,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一行人的聲音終於飄遠了。
“夫人。”
“……”
“夫人?”
“……”
玉霜喚了好幾聲,酈酥衣這才終於緩過神。
她的臉頰凍得通紅,雙唇泛著乾裂的白色。回過神思,酈酥衣抬眼看了看天色,原來不知不覺,竟快到了黃昏。
“玉霜,我們上山罷。”
“是……”
她吸了吸鼻子,揉了揉凍得通紅的手,自涼亭間站起身、朝著半山腰走去。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國恩寺。
這裡的寺廟果真與京中旁的寺廟不同,許是坐落在萬恩山中的緣故,這裡的一切都顯得分外寂寥,也分外神秘肅穆。
時至黃昏,前來奉香的人很少。
酈酥衣此番前來,也是借口來山上奉一炷香、求一求子嗣。
擔心被玉霜瞧見自己去見了智圓大師,酈酥衣尋了個借口,將對方支開。
“我的玉鐲好似掉在涼亭那裡了,玉霜,你替我去尋一尋。”
這小丫頭心思單純,不疑有他。
見四下再無旁人,酈酥衣心中惦念著沈蘭蘅的話,一個人去見了智圓大師。
對方正在蒲團上打坐,聽著掀簾聲,竟連眼睛抬都不抬一下。於他身前是一盞孤寂的青燈,還不等酈酥衣開口詢問,對方竟直接道:
“這位施主,請您快些離去罷。貧僧這裡沒有施主您想要找的東西。”
聞言,酈酥衣不由得一怔,下意識問道:“大師知道我是誰?”
對方雙手合十,對著眼前的蓮花寶座拜了一拜。
“鎮國公府,沈家二公子的夫人,酈酥衣酈施主。”
分毫不差。
酈酥衣在心底驚了一驚。
輕霧彌漫,佛香陣陣,身前胡須花白的老者也終於睜開眼。
二人對視的第一眼,酈酥衣隻覺得一顆心忽然怦怦跳了一跳,對方的眼神沉寂,像是一片不見邊際的海,平靜海麵下卻洶湧著世人無法察覺的微瀾。
酈酥衣被那眼神所震撼到,不禁也跟著他雙手合十,朝菩薩香恭敬地一拜。然,就在她欲開口時,對方卻仍道:
“恕貧僧無法解答施主的問題,還望施主請回。再等上少時,雪便要下大了。”
今早來時,車窗外的天色便是陰沉沉的。
見智圓大師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好再繼續糾纏,隻是臨走之時,對方忽然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酈酥衣看不大懂,隻能循著他的話撐起傘,朝國恩寺外走去。
庭院裡果真下起了雪。
不過轉瞬之間,原本輕悠悠的雪粒子瞬時變成了一片片鵝毛,自天際簌簌飛下。原本昏黃的霞光霎時跳入雲層,眼前變成一片幽深的烏黑色,酈酥衣抓緊了傘柄,獨處於這荒山野嶺之間,忽然感到幾分害怕。
玉霜這丫頭不知到何處去了,還沒有回來。
雪越下越大。
天色也越來越黑。
黑到她逐漸看不清前行的路。
此處不比山下,山路崎嶇,更沒有燈火作為照應。雪片簌簌飄下,將酈酥衣的傘簷壓得愈發低垂。不等她將手中的傘柄重新撐起來,迎麵撲來一道陰冷的狂風。那風勢來得萬分凶猛,拍打在酈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