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蘅微微蹙眉。
——沈頃方才做什麼了?
他摸了摸自己微燙的喉結。
見他走出來,外頭有丫鬟給他帶路。
對方點頭哈腰,比見了酈老爺還要恭順。
他未應答,隻跟在那人後麵,朝酈酥衣的閨閣走去。
一邊走,沈蘭蘅一邊感受著這具屬於他與沈頃兩個人的身體。
沈頃今天做什麼了?
怎將身體弄成這副樣子?
弄成這副奇怪的樣子。
沈蘭蘅似乎覺得,自己身體之內,似乎遊走著某種躁動的氣流。那種氣流溫燙,冒著隱隱熱氣,正流竄在他的四肢百骸間,一時竟叫他無從抑製。
他現在很想見到酈酥衣,很想知道,沈頃究竟對這具身子做了什麼。
他隨著婢女,一邊壓抑著那道氣息,一邊穿過這一條窄窄的林徑。
此處離酈酥衣的閨閣有一段距離。
沈蘭蘅遠遠地見著,一行人氣勢洶洶地,朝一間屋子裡麵走去。
他眯了眯眼,問道:“那是何人?”
婢女抬眸望了一眼。
“回世子爺,那是……是二夫人,去了大夫人的屋子。”
按著大凜的規矩,新婚妻子雖可以在大婚後回門,卻不能在娘家過夜的,此刻已是黃昏,再用不上多久,酈酥衣便要啟程返往沈家。
孫氏趁著母女二人分彆時來見夫人林氏,自然是“提點”她,與女兒分彆時,什麼該說什麼又不該說。
她雖是妾,但在酈家這麼多年,一直享受著正室才該有的地位和待遇,對大夫人林氏更是百般苛責刁難。
尤其是在酈酥衣嫁入沈家後,孫氏每每看見林夫人,愈發覺得心中悶堵,時不時便要來彆院拿她撒氣。
酈老爺是個不敢吭聲的。
見著妾室欺辱正式,竟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孫氏去了。
當沈蘭蘅推門而入時,孫氏身側的婢女正將林夫人兩臂按著。後者發髻上原先那根金簪已然不見,衣襟微敞著,無助地跪在地上。
聽見門響,眾人循聲望了過來。
隻一眼,便看見站在一片霞光中的沈頃沈世子。
孫氏麵色一白,正執著金簪的手一鬆,簪子“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世……世子爺,您怎麼來了?”
他如今不正在酈酥衣房中,與她卿卿我我、郎情妾意麼?
因是他逆著光,孫氏看不大清楚來者的臉龐,自然也看不清他麵上此時是何等神色。
即便看不大清。
但孫氏卻莫名感覺一陣涼意正順著脊柱往上躥,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往後倒退了半步。
“沈頃”並未上前來扶林夫人。
他睨著那兩名同樣麵色煞白的婢女,冷聲:“鬆手。”
婢女這才後知後覺,忙不迭將林夫人從地上攙扶起。
於這一片慌亂中,有婢子手上不禁用了些力,林夫人皺著眉,倒吸了一口涼氣。
輕輕一道抽氣聲,就如此清晰地落入沈蘭蘅的耳中。
他目光定在林氏手臂之上。
明明是寒冬臘月,屋內取暖的炭盆卻很新,其中的炭火並未燃燒多少,讓人一眼便瞧出來——炭盆是新置的,炭火是往裡麵匆匆添加的。
一切都是表麵功夫,為的,便是糊弄沈頃與酈酥衣。
林夫人的衣袖有些長,明顯不合身。
沈蘭蘅眼中閃過一道精細的光。
下一刻,他竟道:“掀開。”
孫氏:“世子爺,您說什麼?”
“把袖子掀開。”
孫氏先是一怔,而後立馬想到了什麼,忙不迭道:
“世子爺,這怕是不妥……”
沈蘭蘅第三次道:“掀開。”
這一次,他的語氣裡明顯多了幾分不耐煩。
孫氏及周遭女使的麵色皆是一僵,迎上沈頃冷冰冰的目光,不可置信——
不是說沈世子性子溫和,彬彬有禮,從不對人動怒的麼?!
日影穿過窗欞,傾灑在林夫人的衣袖上。
婢女戰戰兢兢地將她的袖口掀開。
隻見林氏原本遮掩的袖擺之下,一條條,一道道,紅紫交織著,竟都是……
鮮明的鞭痕!
沈蘭蘅眸光兀地一沉。
孫氏又往後倒退了半步,靠著牆角,目光瑟瑟地看著他。
她眼見著,男人彎下身,拾起地上的金簪。
他的手指很是修長漂亮,像一塊乾淨的玉,在金簪的映襯下泛著青白色的光澤。
沈頃拾了金簪,朝她走過來。
他的神色很冷淡,眼神中甚至沒有慍怒之意,卻莫名讓人感覺到畏懼。孫氏完全嚇傻了,就這般任由他牽過自己的胳膊、掀開自己的衣袖。
有鈍器劃破肌膚,溫熱的液體順著女人光滑的手腕流淌下來。
孫氏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陣疼痛。
她驚叫出聲:“世子、世子爺!您這是做甚?您——”
鋒利的金簪再度刺入她的手腕!
一道一道,一條一條,孫氏手腕上的劃痕,與林夫人手腕上的鞭痕漸漸重疊在一處。孫氏叫得慘烈,周遭下人畏懼著沈頃,皆不敢上前。
林夫人腕間的鞭痕共有五道。
沈蘭蘅神色懨懨,緊攥著孫氏的手,一道一道地將那些傷痕追補回來。
終於,他“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