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一落,他立馬便後悔了。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
那人昨夜做了什麼,分明顯而易見。
酈酥衣生怕他嫌惡自己。
嫌惡她,被他人染指。
嫌惡她,與旁的男人一度春風。
不隻是一度。
從她嫁進來、嫁入國公府開始,那人便頻頻在她枕邊出現,甚至在大婚當夜,完完全全地取代了沈頃,奪走了她的清白之身……
這樣一個不乾淨的女人,不會被留在國公府,更不配成為他沈頃的正妻。
她低下頭,不敢看沈頃,根本說不出話,亦答不上來。
隻因一直低著頭,酈酥衣看不見,當看見她此番模樣時,對方麵上所浮現的不忍與愧疚。
晨光落在少女素白的小臉上。
她鴉睫輕顫,微紅的眼角處,儼然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
沈頃呼吸微屏,幾乎是下意識地探出手,想要替她拂去眼角的淚痕。
手指剛伸到一半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的手指有忽然頓在了原地。
酈酥衣隻覺一道極淡的蘭香拂麵,清雅,溫潤,柔和。
他不敢伸手觸碰她。
雖不知昨夜,自己的妻子究竟經曆了什麼。
但沈頃害怕自己的觸碰會讓她感到驚懼,更害怕,會引得她的反感與厭惡。
他小心翼翼地收回手,後背挺得愈發僵直。
興許是這一道蘭香的吹拂,又興許是這一縷晨光的慰藉。酈酥衣隱隱覺得,先前的畏懼在一點點消退。
她能感受到身側男人竭力抑製的呼吸聲,沈頃將兩
將她輕輕放在盛滿溫水的浴桶裡。()?()
恰在此時,院門外響起魏恪的聲音。
“世子爺,時辰不早了,您該進宮了。”
少女身上的薄褥散開。
沈頃並未應聲,用手盛著溫水,如精心飼養一朵極嬌嫩的花朵,將其澆灌在她身上每一處。少女的身形明明就在眼前,但他的眼中卻沒有半分卑劣的情.欲。他清洗得很溫柔,也很小心,好似再稍稍用力一些,她便要從此碎掉。
待再往下清洗時。
酈酥衣再也忍不住,攥了攥他的帕子,小聲:“夫君,我自己來。”
他回過神:“好。”
男人衣袖輕拂,轉過身,退至屏風之後。
透過屏風雕花的空隙,酈酥衣能看見對方的半張身影。
他沈頃頎長,極有君子氣度地背對著他,半邊身子正沐浴在晨光之下。
見狀,她不禁低下頭,在心中暗想。
如若沒有沈蘭蘅,那該多好。
魏恪久久等不到自家主子,又在庭院外頭高聲喚:
“世子爺,今日聖上召見了您……”
不等他喊完,沈頃聲音明顯不耐煩:“我知曉。”
聞言,院子裡的魏恪一愣神。
世子爺這是與夫人吵架了麼,火氣這般大,也是挺難見的。
一會兒進宮時,他要在馬車上多多寬慰世子爺。
這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
正思忖著,房門被人從內打開。魏恪滿麵春光,迎了上去:“爺,馬車都備好了,今日陛下傳喚您進宮,切莫讓萬歲爺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