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王管事被武墨懟了個狗血噴頭之後,就再也沒有特地找過他。
除了每日按時的奉上飯菜之外,乖巧的像個孩子。
武墨肉眼可見的是,在鳳陽府城之外,不出所料的多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搭建而起的簡陋木棚僅可遮陽,但這就已經足夠了。
外加上有一條名為天水的河自鳳陽府城外流過,這裡倒也不缺水,省了大麻煩。
在天水河旁,還有不少災民中的婦人給彆人洗衣服,洗到手掌泛白、腫脹都不敢鬆懈,因為乾活兒能有稠粥喝。
衣衫不整、肮臟的人甚至不準領濃粥,乾了一天活兒也得給自己先拾道乾淨再說。
根據薑家商行那位大人的說法,不乾淨很可能生病,生病就會死人,死人多了就會有瘟疫,所以這是緊要之事,絕不能鬆懈。
更何況如今依附薑家商行的災民越來越多,煮粥的大鍋每天都在增加,這要是不努力,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沒粥喝了。
她們努力一點,到時候就算糧食不夠了,也得先緊著乾活兒努力的人先喝吧?
不要覺得村婦就必然愚笨,她們的小算盤精明著呢!
而對武墨來說,他好像已經被徹底遺忘了。
無論是林立、薑輕雲,乃至送他過來的那位許伯,都像是消失了一樣再也沒出現過。
以至於武墨第一次覺得,所謂閒得蛋疼可能並不是一個形容詞,坐牢也不過如此了。
“半個月了......”
武墨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滿臉茫然,雖然氣色好了許多,可頹廢之意愈發顯著。
昨日他閒的陪一隻螞蟻玩兒了一下午。
他的身邊當然不是沒有人可以交流,但那些薑家商行的人見他跟見祖宗似得,連王管事都得點頭哈腰,其他人更不必說了。
至於那些災民......武墨甚少湊過去,倒不是他覺得自己多麼高貴,而是不忍目睹,僅此而已。
一個出生在和平國家,此生未見饑荒和大災的人,要懷抱著怎樣的信念才能安然走到那些流民、災民堆裡呢?
史書上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在人的身上,便是壓垮脊梁的大山。
他不想在苦難之中找更多苦難,人應該想辦法活得更好,而不是比誰過的更苦。
武墨已經儘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閉上眼已是他最後所能做的事,無關他人,心尚難安。
“我受什麼命呢?我配麼?求求你把我送回去吧,你換個有能力的人來,我自己幾斤幾兩我能不知道?大哥大姐行行好,漫天神佛睜睜眼,我哪兒行了我改還不行麼?”
武墨有些神經質的對著牆壁喃喃自語。
最開始遇到林立和薑輕雲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大有可為,就憑他那一手望氣的本領,那不是分分鐘青雲直上、稱聖做祖?
如今不過是才過了半個月的時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破罐子,當不得大任,更彆說什麼動心忍性了,要知道他指頭不小心流了血都恨不得大喊一聲“媽”,如果不是後來到了孤兒院裡,他衣服都得喊媽來洗。
無論怎麼看,他的人生除了略有波折之外,都僅僅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哪裡能受命於天了?
你找那些狠人行不行啊,你找我有個毛用,我能乾什麼我自己能不知道?我乾不成!
武墨的臉色一會兒猙獰,一會兒糾結,一會兒將頭往牆上靠,片刻後就又縮了回來。
尼瑪的,我連豁出命去都不敢,天瞎了找我啊?!
武墨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可惜這裡並沒有沙雕網友能陪他一起發癲,他感覺自己被隔離到了世界之外,既不屬於這個世界,也回不到自己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