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什麼啊?”老田還不明白狀況,被王偉、李師傅推著往前走,很有些莫名其妙。
“先彆問,我們邊走邊說!”李師傅說著把手伸向衛霄道:“蛇皮袋我幫你拿吧?這樣能走得快一點。”
衛霄見李師傅說得正氣,滿臉都是我為你著想的樣子,實在不好拒絕。主要是走樓梯和平地趕路有著關鍵性的區彆,就是對膝蓋的使用度。誰都知道,走樓梯每跨一步,都必須先彎膝提腿,然後跨上上一階階梯並牢牢站穩,接著重複這一步驟。這對失去了半條左腿,用義肢強撐著走路的衛霄而言,實在是高難度的考驗。彆說讓他提著東西了,就是用手扶著山壁走,也未必能追上他人的腳步。
衛霄深知孰輕孰重,隻有自己活著,才能用到提袋裡的衣褲。要是死了,有再好的東西陪葬也沒有意義。他稍一沉吟,就把蛇皮袋遞給了李師傅。
李師傅接過衛霄遞上的提袋,心頭一喜,自己出了勞力,到時候衛霄不給點吃的就說不過去了。另外,照衛霄那麼重視自己的東西看來,手提袋在他手裡,興許能從衛霄身上分得一兩分的運氣。若不然,他要是出了什麼事,蛇皮袋說不定也跟著一起毀了,那不就是衛霄的損失了嗎?依衛霄那潑天的福運來說,可能吃這樣的虧嗎?
“李師傅,你和老田走前麵。衛霄走中間,我和王偉壓後。大家有什麼意見嗎?”
眾人對頌苖的提議心知肚明,都沒什麼話說。平常而論,走在當中是最安全的,但在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地方就不好說了。況且,讓衛霄走在中間,不是因為照顧他。而是,衛霄的運氣這麼好,王偉幾個覺得不管在前還是在後,離衛霄近點總不會錯的。
至於,李師傅和老田並排走,頌苖與王偉一隊,是由於雙方都缺乏信任,想要互相製約的關係。好歹,明麵上司機和頌苖是一夥,王偉、老田又是一條心的。而置身其外的衛霄,反倒更讓他們放心一些。
“我們走吧。”
李師傅說罷,便率先登上樓梯,老田自然不甘落後地跟了上去。衛霄提步跨上階梯,當右足踩上石階的霎那,他的心情非常複雜。王偉他們以為自己回頭幫忙,是因為頌苖開口求救的關係,實則不然。
怎麼說呢?
衛霄這個人不機靈,有時候卻尤為敏感。之前,當他首次入洞踏上階梯的那一瞬,聽到了外側地麵撞擊山壁所發出的震蕩聲。衛霄自問,為什麼他坐在‘盤麵’上那麼多天,都沒出現什麼危機,賀父等人跳上龜裂的‘棋盤’,也沒有什麼動靜。而恰恰在他踩上石階的這一刻,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呐?
可能,也許,‘棋盤’的崩潰與他踏上階梯的那一腳沒有任何的關係。就算有關,他也一樣可以走,可以離開,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但對衛霄而言,什麼險境都能坦然麵對,最過不去的,是自己的那一關。他這一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他不想到死的時侯,反而虧欠什麼。
當然,他不回頭,不去幫忙,也沒人能說他的不是。可是明明心底有疙瘩,卻一走了之,衛霄做不到。難道衛霄不明白,他救人之後可能麵臨的壓力嗎?不,彆人嫉妒著他的‘好運’,覬覦著他的食物和衣褲,這些衛霄都很清楚。
衛霄賭的是一個可能性。他不是要救人,而是彌補自己,或許都不能算過錯的錯誤。若是那一刹間,衛霄沒起這樣的念頭,興許他仍然會回頭,但一定沒那麼堅決。這是衛霄人性中的弱點,他一直以來活得這麼累,其中未必沒有這個原因。或許令人不屑,認為衛霄婦人之仁,但除了他自己,誰又能為此而指責他呢?
很可能,王偉他們之中有人想過這個疑點的,但因為麵對的是衛霄,而不敢發問和質疑。
“乾嘛急著走啊?”心裡有疑惑,想弄明白的老田再次提問。
李師傅臉帶憂慮,眼中滿是焦燥,似乎想大跨步地往上跑。而事實上,他卻走得並不快。主要是衛霄走得慢,而其餘四人對衛霄運氣好這件事已經深信不疑,自然不敢離他左右。
當初,頌苖他們丟下衛霄逃跑,結果除了把自己弄得狼狽的像叫花子之外,還得到什麼好處呢?甚至,不小心放鬆警惕,讓賀父把旅行箱搶走,弄丟了全部的吃食。
而衛霄,雖然輸在起跑線上,沒能跟著逃出山洞。彆人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沈繹它們幾個怪物的手底下逃生的。可隻要不是瞎子,誰都能看出來,他的樣子比先跑的那批人強多了,明顯的後來居上。更讓人叫絕的是,他不用和其他人一樣拚命,連‘棋盤’都不必走,就已身在出口處了。試問,當下還有什麼比抓住能避開危險,絕境逢生的人型護身符,更叫人安心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