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嚇嚇壞老人了(1 / 2)

“大牛啊,你今天咋起得這麼早啊?”賀大娘在天井裡吊著井水,把清涼的水倒入木桶裡,讓丈夫徐為民把木桶中的水往灶房的大缸裡送。賀大娘抬首看了看才蒙蒙亮的天,又回頭瞅了瞅打著嗬欠走出門的兒子,疑惑地詢問道。

大牛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肩膀道:“總是呆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兒啊!我想到鎮上去找找,看看有沒有我能做的活計。”

“要我說,還是彆去了。”賀大娘把濕漉漉的手往圍兜上擦了擦,盯著兒子一臉不認同的神色。“梅香就要生娃了,你不守在她身邊,出去乾啥呀?咱家幾輩子都是地裡刨食的,你好好種地就是了,還到鎮上找事做呢,我聽著就不靠譜!”

大牛沒有爭辯,探身從房門邊的木架子上取出臉盆,吊了桶井水倒進銅盆裡,把腦袋往水裡一浸,胡亂抹了兩把後用賀大娘遞上的毛巾把臉擦乾。

倒完水,坐在院子裡抽旱煙的徐為民見兒子那滑溜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有讓老婆子說動。徐為民低頭想了想,用煙杆指著兒子大牛道:“你真想去鎮上找活做?那以後咱家的五十畝地靠誰種去?”

大牛嘻嘻笑道:“我隻是去打短工。昨兒晚上乘涼的時侯,聽隔壁徐田叔家的寶樹說,他前些日子在工地上搬磚,給人打下手,就是花點力氣,每天能賺上一兩塊,好的時候有三四塊。鎮上這樣的活計很多,做一天結一天的工錢,我想著梅香要是生了,咱家花錢的地方就多了,總要先備著點錢才好。”

未等徐為民發表意見,旁聽的賀大娘白了兒子一眼道:“你急個啥呀?家裡缺了誰,還能缺了我金孫的東西?家裡要是真沒錢了,我就拿出棺材本兒,反正不會叫孩子受委屈。”

“媽——!我這不是不想讓你們掏家底嗎?”大牛苦著臉道。

“給金孫花錢,老婆子我樂意!”賀大娘衝著大牛插腰瞪眼的,隻差沒把手指頭戳到兒子頭上。

“媽……”

“算了,讓他去吧。”徐為民吐了口煙霧,一錘定音道。

“孩子他爸……”

徐為民擺擺手,撇眼斜視著滿麵憂心的老婆子道:“他要去就讓他去。大牛隻在他舅家做過木工活計,也沒自己出去闖過,哪裡知道做短工的辛苦?是該讓他出去走走,練練他的膽子,叫他吃點苦頭才曉得做什麼都不容易。”

“他爸……”

“唔哇,唔哇……”

賀大娘還欲再說些什麼,不料竟聽到正於耳房內熟睡的寶寶哭了起來。這可是大事啊,寶寶可是來他們家送子的小金童,怎麼能讓他哭呐?而且,寶寶來村裡之後,他們從沒聽他哭過,今兒是怎麼了?

不說賀大娘心急,就是徐為民父子都變了臉色,一個個用最快的速度衝進了耳房。徐為民甚至都沒想到去顧及兒媳還在床上睡覺。

“寶寶怎麼哭啦?來,讓奶奶看看,是不是身上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啊?”賀大娘一馬當先地奔入耳房,卻見兒媳梅香已經被孩子吵醒了,正準備鑽出帳子去抱孩子,被婆子推入蚊帳,示意孩子由她來照顧,讓兒媳婦再多睡一會兒。

賀大娘一把摟過衛霄,摸了摸他的小屁股,是乾的。老婆子橫了由於心急而誤闖小輩睡房的丈夫一眼,拉著他快步出了耳房,並留下大牛,要他好好安慰一下梅香。怕梅香是被哭聲驚醒的,或許已經嚇著了肚子裡的金孫了。

“寶寶,你怎麼啦?為啥哭啊?告訴奶奶啊?”賀大娘同徐為民一起出了房門,邊走邊摸著衛霄的小身子,怕他有什麼地方傷著了,卻還不知道說。

衛霄沒有答話,隻是在心底暗自慶幸,慶幸大牛還在家裡沒有出門。實則昨夜衛霄看到大牛的死相後,下決心一定要在之後的二十四小時裡拖住大牛,不讓他離家,最好呆在自己身邊。哪知,衛霄早上醒來,張開眼睛往大床上一看,草席上隻剩下梅香一個了,驚得衛霄趕忙大聲哭叫,企圖把村長家的人引來。到時,就是大牛已經出門了,也能因為他不停地哭鬨叫徐為民把兒子追回來。

好在不用那麼複雜,大牛還在家裡,他有的是辦法不讓對方出門。衛霄舉起小胖手,裝模作樣地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隨即對著賀大娘、徐為民拋了個傻乎乎的微笑。喜得徐為民夫妻倆不停地摸著衛霄的腦袋,早把他為什麼忽然哭叫的問題甩到了腦後。賀大娘甚至還猜測,會不會是孩子做了噩夢驚著了。為此,在伺候衛霄吃過早飯後,賀大娘便往村裡最擅泅水的人家去,央求著捉一隻王八,說是要給家裡的小金童補身子。

那戶人家正愁沒有好東西招待送子小金童,哪裡肯收賀大娘的錢?對方拍著胸脯保證,在兩日內捉個大王八給小金童送去,並還問了賀大娘好些關於衛霄的事。比如,小金童是怎麼從揚子河上飄來的啦、小金童是不是真像村裡人說得那麼靈驗啊、小金童的脾氣好不好啊、小金童比較喜歡什麼樣的吃食,等等一些徐家村的人都非常想知道的話題。

賀大娘當然把衛霄誇得天上有地下無,說得旁聽者是一愣一愣的。當然,衛霄也確實是賀大娘見過的最懂事、最乖巧、最好帶的孩子,與她話中的說辭也差不離就是了。

“叔叔,和寶寶玩。”衛霄緊緊地抓著大牛的衣領,死不撒手。

“寶寶啊,放開叔叔好嗎?叔叔今天去鎮上有事啊!”大牛無奈地看了眼在一邊等著自己的徐寶樹,嘴裡不住地勸說著衛霄放開自己的領子。但衛霄就是不應,嘟著小嘴坐在大牛的懷裡,牢牢地扯著他的前襟,令大牛極為尷尬。

梅香笑看著狼狽的大牛,卻也不願衛霄耽誤了丈夫找事做,拍了拍手吸引衛霄的注意力,張開臂膀道:“寶寶來,姨姨抱——!讓叔叔走吧,啊!咱們不理他。”

衛霄撇過腦袋不看梅香,讓梅香吃了一驚。

“寶寶啊,叔叔晚上回家再陪你玩,先放開叔叔。叔叔從鎮上回來的時侯,給你帶好吃的糖,還有放了豆沙的小兔包子,怎麼樣?寶寶想吃嗎?想吃就放開叔叔。”大牛見媳婦敗下陣去,隻得再接再厲地勸說,甚至還開口許下諾言。

徐寶樹對大牛夫妻倆擺不平一個孩子,很是看不過眼。上前幾步,衝大牛指點道:“用力拉開他就是了,他力氣有你大嗎?有什麼好怕的?就是手被拉斷了,也是他自找的。”

如今衛霄在村裡的名氣,徐寶樹當然是知道的,但他根本不信。徐寶樹從十六歲開始便到鎮上做活,每每會聽到一些大事,回村後講給村裡人聽,眾人都聽得一驚一乍的,讓徐寶樹很是得意。長此以往,徐寶樹對著地裡刨食的村人,很有些優越感。總覺得村裡人愚昧,而自己卻像城裡人說得那樣‘世人皆醉我獨醒’。

這次村裡傳出送子小金童的謠言,徐寶樹不知在背後笑了多少次。家裡的老頭子徐田要請小金童吃飯,也被他推脫著按下不提了。現在見衛霄不乖,徐田心裡不耐煩,自然就說出了這樣一番不顧衛霄死活的話。其中,多少也有些嚇唬孩子的意思,想著嚇嚇孩子,讓孩子怕得放手,再接受大牛、梅香等人敬服的目光。

“天殺的東西,你胡說什麼呢,啊?寶寶可是小靈童,你以為他是咱家二丫頭啊,叫你說打就打,說罵就罵!不過是個打短工的,每次說話還神氣的不得了,你算什麼東西啊?有本事生個孫子給我抱呀!呸!你個混帳東西。要是送子小金童氣著了,看我不拍死你!”隔壁徐寶樹家的老爺子徐田剛巧從村長家院外走過,聽到自家小子當著靈童的麵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嚇得險些跌倒,恨不得立時竄入院中往兒子那不把門的嘴上抽個十來下,讓小金童消消氣。

“爸……”徐寶樹因為親爹一點不留情麵的嗬責,臉一下子紅到發紫,又由紫轉黑。如果這話是彆人罵的,徐寶樹早就揮著拳頭上了,怎奈對方是自己親爹,不能動手還不能動口,罵得徐寶樹那叫一個憋屈。若不是怕轉身就走會在丟臉之後,被他人加上無禮、斤斤計較、小心眼這樣的流言,徐寶樹早就沒臉站在院子裡了。

梅香見徐寶樹的臉陰得幾乎滴水,怕對方和丈夫的關係鬨僵了,慌忙伸手去抱大牛懷裡的衛霄,想把他扯到懷裡,讓丈夫和徐寶樹儘快離開,也能少些尷尬。

哪料,衛霄感到梅香的拉扯後,雙臂一圈揉住大牛的頭頸,一副誰勸也不離開的架勢。直鬨得大牛一個頭兩個大。大牛去鎮上是為了做短工,總不能抱著孩子去吧?再說,孩子來曆不明,是他們強留下來的。要是有心人問起來,又該如何回答呢?

就在徐寶樹想要跺腳先走時,賀大娘從外頭回來了,大牛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朝老娘招呼著,讓她把衛霄抱走。

“這是怎麼啦?”賀大娘瞅著眾人古怪的臉色,不解地詢問道。

梅香快言快語的把因由解釋了一遍。

大牛滿以為自家老娘會把衛霄帶走,誰知賀大娘雙手一拍,挑眉笑道:“既然寶寶叫你在家陪他,你今天就彆去鎮上了。”賀大娘本就不願兒子去吃苦,此時,衛霄已經架好了梯子,賀大娘哪會錯過時機?趕緊借機道。

“娘,你怎麼這麼說啊?我到鎮上又不是去玩的。”大牛深鎖眉峰,心裡很是不痛快。

旁側的徐寶樹算是看出名堂了,村長家的人都對這個飄來的野小子寶貝著呢!哪裡肯動手硬扯?可要是不對衛霄動粗的話,怎麼把孩子拉開啊?就當不願耽誤時間的徐寶樹想開口說自己先離開時,一直在後園裡澆菜的徐為民提著吊桶回到前院,未待兒子求助,徐為民便正色道:“今天不要去鎮上了,留下來聽小金童念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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