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怎麼做,明天晚上吃飯的時侯,我想看到剛才讓你去查的三件事的報告。”衛霄說完,張大了眼笑眯眯地看著站起身,手裡捏著歌詞的保鏢道:“叔叔,我這麼說,像不像爸爸呀?”
保鏢俯視著身前裝的像個小大人似的衛霄,臉上卻充滿希冀地望著自己,希望自己能說出他像爸爸的話來,想到小少爺平日裡爹不疼娘不愛,老是孤伶伶的模樣,心頭酸軟覺得小少爺既可憐可愛,又聰慧懂事,不由得莞爾一笑道:“很像。小少爺好好休息,你想知道的事,我立刻去辦。”
“謝謝叔叔了。”衛霄舉手做出拜拜的手勢,目送著保鏢走出房間後,快步上前按下了門鎖。衛霄回到書桌邊,彎腰拉開最底下的抽屜,從一堆筆記本中翻出那本藏有‘絕筆信’的書籍《搖籃》,躺在床上默默翻看起來。
當當當……
掛鐘敲過九點,趴在床上的衛霄鑽入被窩,靠在床頭繼續翻頁。
‘烏地地處西南方,是個美麗富饒之鄉。烏地境內有條沅江,江水的源頭在遠處杜峰的山頂上,清澈的江水一年四季流淌從不結冰。
話說,沅江邊有個趙家村,村裡有戶人家住著孤兒寡母,由於孩子的爹死得早,寡母每日起早摸黑的乾活,不管多苦多累咬著牙把兒子拉扯大。十多年過去,兒子總於長大成人,迎娶了鄰村的一個姑娘。姑娘長得漂亮,但性子卻十分潑辣,為人亦不孝,常常和寡母拌嘴,暗指她人老沒用,活著便是浪費家裡的吃食。
一開始,兒子還勸媳婦幾句。然一年四百三十六天,媳婦每天都要說幾遍,久而久之,兒子也覺得寡母無用,確實隻是白吃白住,就像媳婦說的那樣浪費自己辛苦買來的糧食。
漸漸的,兒子也開始給寡母臉色看,嘴裡常說出傷人的話。寡母沒有計較,兒子給什麼吃什麼。可是,人心是無法滿足的。最初,兒子隻是給寡母少盛一口飯,漸漸的,由飯變為粥,最後成了一碗清湯。
一年後,媳婦給兒子生了個大胖小子。月子裡,兒子讓寡母照顧媳婦,帶孩子。寡母白天伺候媳婦,夜裡守著孩子,還要燒飯做菜,半個月下來累極了,加上吃得又少,有一天總於支持不住,病倒了。
不想,兒子上班回來見飯桌上沒菜,又聽媳婦說寡母好吃懶做,不管她和孩子,自己吃飽了躺在床上休息。兒子氣急了,解下腰帶跑到角屋裡,對著躺在木板上的寡母就是一頓狠抽,抽的寡母從病痛中醒來,卻沒力氣開口,隻能任由兒子抽了個痛快。
打完後,兒子看著倒在床上呆呆的看著他的寡母,心虛地丟下褲腰帶。當天夜裡,角屋內傳出沙啞又悲傷的歌謠聲,媳婦推著丈夫去看,兒子卻不敢,讓媳婦抱著孩子堵住耳朵睡覺。歌聲響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兒子跑出門一看,桌上還是什麼吃的都沒有,心裡又冒起火的兒子衝到角屋裡想罵人,卻看到一雙懸在半空中的腳。
兒子一驚一嚇之下,仰躺跌了一跤,頭正磕在門檻上,就這麼咚的一聲,兒子的眼睛定定的望著吊在屋頂上的寡母,從此再也沒有起來。趙家村,又多了一對孤兒寡母。
由此之後,趙家村的村人,常常在寂靜的午夜聽到一首歌:“舒鬱照小床,寶寶快睡覺。媽媽守在你身邊,一直到天亮。手兒輕輕拍,歌兒慢慢唱。寶寶啊寶寶,你可知道,媽媽愛你有多少?窗外風雨飄,寶寶快睡覺。媽媽陪在你身邊,做你的依靠。手兒輕輕拍,歌兒慢慢唱。寶寶啊寶寶,你可知道,媽媽愛你有多少?”’
這真是個悲傷,又令人不愉快的故事。不過,他終於找到這首歌了。現在,他總算知道為什麼這首歌曲的音色這麼淒哀,又傷感了。這首兒歌,肯定是故事裡的寡母在兒子小時候哄他睡覺時唱的,其中飽含了說不儘的疼愛之意。然而,被寡母辛苦養大的兒子卻沒有記住這份深切的關愛,把對自己有恩的母親逼上了絕路。母親在自儘之時,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唱這首歌的?她是不是怨、是不是悔、是不是恨、或是心已成灰……
當當當……
“媽媽,我要聽歌,我要聽歌!”
“好,媽媽唱給你聽,你邊聽邊睡覺啊!舒鬱照小床,寶寶快睡覺。媽媽守在你身邊,一直到天亮……”
“媽媽,你怎麼總是唱這首歌?我都會唱了!”
夢中的女人但笑不語。是的,衛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侯睡著,又做起夢來。夢到一對母女,母親坐在床邊為女兒唱床頭曲。無論是母親還是女兒,衛霄都沒見過,隻是在小女孩稚嫩的臉上,好似依稀有誰的影子。可惜,卻想不起來。
“媽媽呢?媽媽呐?媽媽怎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