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方美玉和沈惠茹母女的對話,衛霄都聽在耳內。他摟著依舊閉著眼睛,沒有絲毫好轉跡象的一點墨站起身,那雙黝黑的眸子,透過金色的火海,觀察著方美玉母女二人的神色和舉動。當他看到沈惠茹那下意識揉著肚子,並充滿質疑的表情時,開口道:“伯母一定在想,我說的是不是真話吧?其實,這兩年來,我也一直在想,是誰要對我下手。今天,總算明白了。”
“你彆聽他胡說!”方美玉步向沈惠茹,一邊朝她嗬斥道。
“你彆過來!”此刻,比起遠離自己的聞天傲,反倒是差點變得連她這個女兒都不認識的方美玉更使沈惠茹忌憚。
“你怕什麼?難道,我這個做娘的還會害你?”方美玉瞪視著退到火焰旁的沈惠茹,雖欲湊近,但瞧著她那驚惶的樣子,隻能停住腳步,邊提醒道:“當心,火都要燒到你了!還不快站過來一點!”說罷,方美玉後退了幾步。
沈惠茹沒有因為方美玉的勸說而靠向她,仍是充滿戒心地望著方美玉。方美玉見狀,沒有再怒叱沈惠茹,反倒扭過僵硬的腦袋瞪向衛霄道:“你說我綁架你,證據呢?”
衛霄冰冷的小臉扯出一抹譏嘲,單手抱著一點墨,手指洶湧的火海道:“都這樣了,還要什麼證據?兩年前,把我從彆墅裡抓走的人,當著我的麵被蟲咬死了。我看到的那些蟲,與今晚從沈萬才身上爬出來的一模一樣。你又該怎麼解釋?”
“誰知道兩年前你被綁架的時侯,到底出了什麼事?自然是你想怎麼說都行咯!”方美玉駁斥道。
衛霄挑了挑眉,沒有與其爭辯,僅是勾了勾唇角。“其實,比起綁架我的人是誰,我更想知道對方為什麼要綁架我。現在,”衛霄以眼角斜視著方美玉道:“綁架我的人是找到了,但對方出於什麼目的,我還是不清楚。不過,倒讓我弄明白了一些事。這些蠱蟲是不能操控活人的,你還沒這個能耐。要不是這樣,你根本不用買通廚娘,讓她把我帶出彆墅。隻要給聞家人下蠱,讓他們光明正大的抱著我出門送到你手上就行了。”
未等方美玉說什麼,衛霄繼續道:“但你雖然不能操縱活人,卻可以控製死人替自己做一些簡單的事。比如外麵那些人,明明已經死透了,可還想著回來打水,去為你潑散元墨紋帶來的雄黃粉。我說的對不對?外婆。”
“胡說八道!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此時,衛霄連沈惠茹都已經改稱伯母,卻依舊喊方美玉為外婆。不過是想譏嘲方美玉變為七老八十的臉。果然,方美玉氣得瞪出了眼珠,體內的蠱蟲都因為她的恨意,而四處躥動,使她那蒼老的皮膚上,又掀起一番凹凸不平的鼓動。衛霄無視於方美玉陰狠的目光,轉望著沈惠茹說道:“伯母,吃晚飯的時侯你要我在文件上簽名,是誰跟你說我會寫字的?”
沈惠茹聞言,不自禁地看向方美玉。
“我就知道是外婆。”衛霄淡淡地看了方美玉一眼,複瞥向沈惠茹道:“伯母,這次我被爸爸找回來的事,肯定又是你告訴外婆的吧?所以,我一來,就遇到了蠱蟲。蠱蟲想鑽到我的嘴裡去,可惜,讓經書燒死了。”
“就像這樣。”衛霄邊說,邊指著地上的火焰道:“外婆那天派出來的蠱蟲和這些不一樣,應該是母蠱吧?母蠱肯定比子蠱聰明得多,元墨紋也說過,母蠱和養蠱人之間連命都是共享的,自然心意相通。我想,母蠱在死前,一定把經書的事告訴外婆了吧?所以,外婆才會以為經書是我寫的,還讓沈萬才、伯母逼著我簽字,來試探我。”
“你……”方美玉正想說什麼,不料,頭頸下的肌膚又鼓脹起來。方美玉的額角冒出青筋,咬牙壓製著體內的騷動,這麼一來,卻無法自辯了。隻得便宜了衛霄,讓他借機說道:“伯母,外婆剛才也說了,她會變成這樣是因為你,是替你詛咒聞家付出的代價。她說的話,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沈惠茹沒有說話,隻是一次次地摟著肚子,緊皺著眉峰狐疑地凝望著衛霄,似乎在等他說下去。
衛霄沒讓沈惠茹久等,撫摸著懷裡的一點墨,分析道:“你沒有發覺她說的話前後矛盾嗎?她的臉,至少是地震之後才變成這樣的。可是,她詛咒聞家的事,卻在四年前。要是達成目,就要付出代價變得蒼老,那聞家豪死的時侯,她為什麼沒有變化?”
沈惠茹低頭垂下眼簾,滿是陰翳的眼睛裡飄過不知名的情緒。衛霄不管她在想什麼,接著說道:“所以,她的臉會變成這樣,不是因為下咒的關係。而是,死了太多的蠱蟲,被蠱蟲反噬的緣故。元墨紋跟我說,蠱蟲都是養在飼蠱人體內的,蠱蟲死掉會使養蠱人元氣大傷。特彆是養蠱人身上的母蠱,要是出了事,飼蠱人不是死就是重傷。之前,外婆害了我兩次,兩次派出的蠱蟲都死了,特彆是第二次,死的還是母蠱。也就難怪外婆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說到這裡,衛霄指著方美玉頭頸內的皮膚下,一*聳動著的‘青筋’道:“你看,地板上死了那麼多蠱蟲,她控製不了身上的蟲了,它們想爬出來。”
“你彆信他!這蠱蟲分明是他給我們下的。”方美玉忍著劇痛,艱難地張開嘴怒喝道。
衛霄揚眉道:“難道,蠱蟲死了,養蠱人不僅會變老,還會變傻嗎?如果這些蟲是我的,我為什麼要燒死他們?”
“當然是想嫁禍給我!惠茹,剛剛也聽見了,他說藏在身邊的經書是元墨紋給他的。可是你看,元墨紋就在外麵,被蠱蟲纏住進不來。要是經書真是元墨紋寫的,他怎麼會這麼沒用?你還不明白嗎?聞天傲在騙你,在離間我們!”方美玉一時間找不到好借口,隻能避重就輕地轉移話頭,把沈惠茹的思緒引到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