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從四樓下來的,怎麼可能會走到五樓來?衛霄盯著牆麵上清晰的標示著五樓樓層的數字,心一下子沉到了底。該怎麼辦?要繼續往下走嗎?衛霄沒有後悔之前的選擇,但明知不對勁還要接著走下去,衛霄可沒那麼固執,更沒這份膽量。
衛霄深吸了口氣,往左方黑乎乎的通道內望了一眼後,扭身往回走。麵前的階梯與多數大樓內設置的一樣,是一百八十度的折角樓梯,也就是每層樓梯之間分上下兩部分,下半部分與上半部分中有個平台,亦是轉角處。一步、兩步、三步……數到第八階時,衛霄已踏上了階梯中段的平台上,他沒有停步,直接反轉身子朝上走。
加加減減,全長為十五步的樓梯除去下層的八級台階,上半段隻有七階。一般而言,十秒內就可以跑到樓上了,但衛霄走得很慢,主要是他穿著廉價的成人拖鞋,如果僅僅是在平地上走倒還好,可若是上下樓梯便要提腳跨步,如此一來,小腳撐不住鞋麵,拖鞋耷拉著往下滑,未免掉了鞋,衛霄隻得小心翼翼地邁步。
咯啦咯啦咯啦……
滾輪的聲音?怎麼可能?難道,是之前經過女廁所門前的,那張躺著女屍的床又過來了?還差兩階就要上樓的衛霄臉色劇變,腳步倏然一頓,昂首衝階梯上方樓頂處的牆麵上望去,一個大大的‘三’字,映入了衛霄的眸底。
他剛才從四樓下去,卻到了五樓。然後直接走回頭路,不想,原該是四樓的地方,成了三樓。麵對眼前混亂的情形,手腳發涼的衛霄簡直束手無策。但現實沒有給他思索的時間,咯啦咯啦的響聲從頭頂左邊的走廊內傳來,越來越近了。衛霄明白在這種時候多猶豫片刻便多一份危機,他咬咬牙回身往下走。怎料,因為走得太急,右腳上的拖鞋一軟一折,他一個踉蹌整個人跌下了樓梯,滾到了上下樓交接的平台上。
這一跤摔得衛霄頭腦發昏,但即使這樣,他也沒有忘記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丁點的聲音。生生地忍住痛楚的衛霄,把所有的痛呼都咽入了腹中,值得慶幸的是,他失足的地方並不高,眼下身上雖然疼,但沒有什麼大問題。衛霄扶著牆壁爬起身,一扭頭,正巧看到散落在階梯上一高一低的兩隻拖鞋。
咯啦咯啦咯啦……
怎麼辦,撿還是不撿?不撿的話,會不會讓人發現?滾輪聲已近在咫尺,衛霄心裡焦急想上前拾拖鞋,又因懼怕而躊躇。就在他終於下定決心去撿鞋的當口,不知何時,一張帶著滾輪的病床被推到了斜上方的樓梯口,一雙擱置在床尾仰天而豎的腳就這麼突然地‘闖’入了衛霄的眼中。
衛霄的心猝然一窒,被嚇得呆住了。然,下一秒回過神後,他幾乎拔腿就跑。但方欲提步,衛霄又擔心起推著醫用床的人會由樓梯左側欄杆的縫隙中看見自己,就這麼一遲疑間,樓梯口躺在病床上的雙腳的主人忽然猛地翻身坐起來,無處可躲的衛霄冷不防與其打了個照麵。即在這一刹之中,衛霄認出了眼前這張猙獰的嘴臉,就是當初在洗手間門口看到的屍變的女人。
“啊――!”
正當衛霄仰望著瞪視著自己的女屍,而不知如何是好之時,樓梯上突然響起刺耳的尖叫。聽聲音,應該是方才推著醫用床經過女廁所門前撿遮屍布的女護士。
“有鬼,有鬼啊!來人,來人啊――!”
因為往日層出不窮的黴運,衛霄以為女屍會撲向自己。沒想,對方的腦袋突然間硬生生地扭轉了一百八十度,身子仍麵向自己,但本該是臉的地方由後腦勺替代了,那副詭異的樣子,讓衛霄忍不住嘔了一口酸水。
“滾開,滾!不要過來,不――!”
女屍那惡心的模樣衛霄看見了,原本推著床的護士自然也看到了。聽著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衛霄知道護士逃進了過道內。即在腳步聲遠處的那一霎,坐在床上的女屍動了,擱在床尾邊的雙腳落到地上,顫巍巍地站起身,在衛霄警惕的目光中,張開手臂摸索著往護士逃跑的方向追去。女屍轉身之際,那張扭到背後的臉再次與衛霄相對,女人眼神中充滿了惡意,嘴唇不停地蠕動著,衛霄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但隨著女屍的唇瓣一開一合,她嘴角處不住地流下腥濃的鮮血,那一點一滴的血液交織成一股凜冽的寒意,一絲一縷地鑽入了衛霄的心底,冷得他顫栗。
被恐嚇的衛霄哪裡還顧得上撿鞋,他踩著腳底的紗布拚命地往樓下跑,一連下了三層樓,才扒著欄杆喘息著看向正對著階梯的牆麵。這一望,使衛霄本就七上八下的心,再次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