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到老廟莊,劉承宗看見牧群。
三四十匹馬,馬背都掛著鞍子,鞍上還有兵器,然後是馬群兩倍的驢和騾子,被牧人牽到河邊飲水。
劉承宗不敢再往前走,牽馬伏在山坡上,小心觀察這些人。
十一個牧人,都是少年或健壯婦人,身上還穿著臟兮兮的冬衣,棉襖或皮襖。
他們至少有一柄刀劍骨朵和簡易盾牌,有些人帶弓箭、有些人帶長矛。
牧人每人趕兩三匹馬,四五頭驢騾,待大牲口在河邊飲過水,就牽著在老廟莊廢墟周圍散步。
看起來就像,在放哨。
非常軍事化。
李萬慶跑上山坡,趴在劉承宗旁邊,眼神不斷在老廟莊廢墟和劉承宗身上巡回。
看向老廟莊,眼神有點怵。
看向劉承宗,眼中滿是羨慕。
不羨慕彆的,就羨慕劉承宗這匹染了紅毛的坐騎。
紅旗會臥倒,牽上山坡聽口令自己就側躺下了。
李萬慶的馬是個笨蛋,不能牽到山坡上,隻能在山下找個樹樁栓了才能上來。
他小聲說:“虎將,這是你家?看著像遭賊了。”
“不是我家,以前遭過賊,我把這買了。”
劉承宗說著,伸手在周圍擺了一下:“你現在看見的田,全是我的。”
“我賊!”
李萬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這麼有錢,還乾這個?”
“都不是我的錢,我哥、我大,還有從前當兵的袍澤大哥傾家蕩產,把地買我名下。”
提起這地劉承宗就覺得窩囊,擺擺手道:“彆提了,要不是秦王殿下,日子還不知該咋過呢……那可能是客人的馬。”
他倆正說著,看見老廟莊廢墟裡走出幾個人。
最前頭三人,是曹耀、劉承祖及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後邊四個披甲帶刀的漢子護衛在側。
仨人在那指點江山,曹耀先指指土地,又笑嗬嗬指向劉承祖。
劉承祖擺手與那人說著什麼,正好看見山坡上站起來的劉承宗。
三人都看向這邊。
劉承宗與李萬慶牽馬過去,離著很遠就聽曹耀笑道:“獅子,正說起你呢。”
說著,上前拉起劉承宗介紹道:“張管隊,這是承宗,小名獅子;魚河堡的張五,大名張天琳,清澗過天星,如今帶隊在延川。”
張天琳中等個兒,蓄三撇胡,麵容帶著不修邊幅的滄桑,一雙眼睛非常有神,抱起拳來,笑道:“延安的大善人,虎將,有禮了。”
劉承宗也回禮道:“見過張管隊,曹大哥早就想找你了。”
說罷,他又拉過有些露怯的李萬慶道:“三位兄長,這是李萬慶,號射塌天。”
劉承祖對他們的寒暄不感興趣。
他更在意弟弟官袍裡素色中單,領口又是泥又是血,皺眉問道:“獅子,路上受傷了?”
“沒事,不是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