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向禹你瘋了!
本縣是吏部銓選陛下朱批的朝廷命官,你從哪裡雇來這些亡命徒,這是要造反!”
劉承宗帶人進入縣衙後宅時,高顯正指揮兩名邊軍搬柴火。
知縣不知怎麼被他堵在廂房裡,倆窗戶都有人看著。
高顯說:“這老狗有杆銃,進不去,得放火。”
劉承宗環顧四周,這地不好放火。
火燒起來容易,滅不了。
挨著縣衙兩條街全得燒了。
人家老百姓好端端過日子,受次驚嚇就算了,再把人家房子點了,太混蛋。
低頭一看,院子裡有個屍首趴地上死了,邊上還有個衣冠禽獸的跪著。
劉承宗左看右看,琢磨還是要從窗戶入手,笑罵道:“媽的,怎麼就沒帶火藥把他炸上天呢,我一定要殺了他,這倆是誰?”
高顯瞪著眼睛:“趴著那王八是師爺,給我背大明律,說禍及三代,老子上下三代死的死賣的賣,就剩我一個,他還敢來恐嚇我!
屬實聒噪,一刀剁了。
旁邊是縣丞,看有沒有他的事,給你留著。”
縣丞看上去被高顯嚇壞了,就連被提起官職都想躲得離高顯遠一點。
劉承宗轉頭問道:“大,關你下獄,有他沒有?”
聽見這話,本以為活不過今日的縣丞猛地抬起頭,眼中升起生的希望,連忙對劉向禹道:“向禹兄明察,我可不曾害你啊!”
劉向禹麵對求情無動於衷,隻是平淡搖頭:“沒有孟縣丞,獅子,不要為難他。”
看父親這表情,劉承宗就能猜到個大概,轉過頭道:“所以你就啥也沒做,隻站一旁看他們坑害我大?”
但凡這位縣丞在中間說過什麼好話,父親求情都不會如此平淡。
“我怕,我沒有辦法,張千戶要捉,典史也要捉,知縣更要捉,我去問知府大人,可他也說向禹兄還喜愛罵人,是苦頭沒吃夠。”
孟縣丞哀求道:“我隻是佐官……”
劉承宗轉頭神色古怪的看向父親,劉向禹的表情也有點尷尬。
問誰都不該去問知府啊,劉向禹上次入獄就因為詛咒知府。
這次又罵知縣,哪怕知府不知內情,也絕對沒有好話。
“起來吧,這事不怪你,不過。”
劉承宗話說一半,眼睛死死盯著廂房,壓低聲音道:“你得幫我個忙,去敲敲門,大聲同他喊話,一定要讓外麵張書辦聽見,也一定要讓知縣開口說話。”
正在此時,蔡鐘磐上前湊到劉承宗耳邊小聲道:“獅子,府衙那邊的衙役要過來了,我帶囚犯擋住他們,你快點!”
劉承宗點頭麵色如常,繼續對孟縣丞溫聲蠱惑道:“你不幫我,我隻能殺你。
你幫我,膚施縣官都死了,就你一個,你說了算。”
劉承宗先抬起斧頭,再抬起短刀:“去讓他說話,做代知縣;或者死在這,做孟縣丞。”
蔡鐘磐在召集人手,衙門裡亂糟糟的。
知縣隔一會就在廂房裡叫罵一聲,劉承宗的提議聽起來多此一舉,卻讓孟縣丞緊張驚恐地睜大眼睛:“你跑了以後回不來,為何害我?”
他能聽懂劉承宗的意思。
共犯!
劉承宗不回話,隻是伸手找郭紮勢要來弓箭:“三。”
“你想讓我做什麼!”
“二。”
“我,我做。”
孟縣丞站起身來,朝廂房門走去,邊走邊大聲道:“王父母彆放銃,是我!”
劉承宗滿意地笑了,自箭壺抽出三支箭夾在手中,朝廂房窗邊走去。
“孟縣丞,他們沒殺你?我就知道他們不敢殺你,很快,劉向禹你聽著,很快衛所官軍就會殺進城來,你們逃不掉!”
劉承宗先走到左邊窗外,側耳傾聽,舉弓估計了一下大概距離,又踱步繞到右邊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