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路費(2 / 2)

頑賊 奪鹿侯 8511 字 7個月前

就這還給老朱家攢了一支固原軍出來,到你這挨數落來了!

其實他們這些大帥之間並非沒有私情,曾經都多次並肩作戰,隻不過這次王承恩的母親深陷敵境,他心急得很。

晚發兵一日,老母親被叛軍發現、害死的可能就多一分。

練國事急急忙忙安撫諸帥,好不容易讓仨人消停了,賀虎臣又抱拳奚落道:“王大帥,你口口聲聲不想打出個薩爾滸,我告訴你,出兵就是薩爾滸。”

還沒等王承恩開口,練國事便皺眉道:“賀帥,此話怎講?”

“湟水河穀可比遼東窄得多,他又要急進搗巢,苛求一戰成功,那穀地軍隊能不能擺開都是問題,你怎麼合圍,不合圍如何一戰成功?”

“分兵更是笑話,西北永登連城的魯土司求援數次,已與西寧叛將劉承祖交兵,王性善的甘肅邊軍從那邊過來,那條路除了甘肅軍誰敢走?”

“餘下四鎮,分兵也隻能兵分兩路,若劉承宗集結重兵於河穀……”

賀虎臣接連發問,說到這終於說不下去了,越說他越覺得,這場仗的結果不是薩爾滸,就是黃龍山。

“集結重兵就跟他打!”

王承恩道:“難不成我等邊軍,還打不過他一介叛軍?”

賀虎臣抽抽鼻子,巧了嘛,三年前他也是這麼想的,後來劉獅子的武裝力量就喜提寧夏邊軍一部。

其實這關中五鎮往這一聚,很多人都發現問題了,眼下朝廷邊軍最大的問題,已經不是旱災帶來的糧餉不濟了。

而是在嘩變、流寇帶來的影響下,換兵了。

他們的主帥和高級將官沒有變化,中級將官有一點小變化,而低級將官和士兵,已經全變了。

眼下最能打的肯定是甘肅和臨洮,否則為啥王承恩的腰杆子這麼硬呢,就因為這邊沒受到多少嘩變和流寇的影響,他將在兵在,未受影響。

楊麒就不用說了,農兵魁首這個稱號非常恰當;尤世祿的榆林兵幾乎換了個遍,但那邊衛所邊民多,稍加整訓又是一支英勇善戰的軍隊。

賀虎臣也沒好到哪兒去,儘管兵敗回去後重新組織部隊,依然能暴揍虎墩兔,但他總覺得這支新寧夏軍的組建太過倉促,不如過去那支厲害。

黃龍山營地,那斷腿傷兵拄著拐,一彈一彈去投奔劉賊的一幕,給他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

他兒子賀讚的心理陰影到現在還沒好呢,成了堅定的反戰主義者,總覺得官軍為朝廷剿賊是不義之戰。

賀虎臣真的不想再輸了,否則他覺得總有一天,青海元帥府會用委任狀上的燙金大字兒給他的人生做下注解。

青海元帥府外委寧夏等處總練兵官,賀虎臣。

賀虎臣龜縮城內,並不是什麼都沒考慮的怯戰,而是考慮過所有可能,認為據守蘭州黃河是最妥當的做法。

儘管毀掉農田的想法非常狠毒,但在賀虎臣看來,這是唯一徹底殲滅劉承宗的方法,否則以他們這種散裝五鎮去對抗執行力極高的劉承宗,贏麵不大。

隻能拖,毀掉河湟糧食,守住黃河南岸,迫使劉承宗入侵甘肅,甘肅產糧不行,到時候劉承宗要麼倒行逆施,要麼就壓製部將導致內亂,到時候麻煩就好解決了。

但這事就像知道毀掉糧食不對,還得往這個方向想一樣;有時候人知道該怎麼做,沒有意義。

河湟拖不起,蘭州更拖不起。

劉獅子能在河湟按照自己的想法隨意整合人力、收田地編戶口,他們不能,他們沒有辦法把被兼並的田地收走,也不能搶奪那些有很多糧食的人。

最關鍵的是,練國事不能拖。

因為楊鶴要來了,劉獅子接詔書是楊鶴的政績,正是憑借把當時陝西最強的劉承宗招安,才使的楊鶴進了禮部。

如今楊鶴要過來,練國事認為他一定會避免給劉獅子定性為叛亂,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過來勸和的,練國事不能等到他過來,必須出兵。

楊鶴勸和是楊鶴的功勞,丟失河湟是陝西的罪責,練國事在心裡對這事分得很清。

他去年平亂就被朝廷定了個戴罪立功,全靠帶著軍隊來回亂竄平亂,這才免去罪責。

如果再來一次,恐怕崇禎爺會直接讓太祖皇帝把他帶走。

練國事不想被帶走,他得想辦法讓太祖皇帝把劉承宗帶走。

最終蘭州重兵采納王承恩的戰術,練國事催促蘭州衛給固原軍準備了部分兵器戰馬,這便頒布了出征條例。

以甘肅王性善一部,調往永登,支援連城魯土司。

以賀虎臣、尤世祿、楊麒三軍,配以洮州土兵,自河口正麵西開。

以戰鬥力最強的王承恩一部,調河州土司,自黃河南岸西行,伺機自積石關、撒刺站、歸德所等地北渡黃河,自後方進攻西寧、碾伯,截斷劉承宗退路、襲擊腹背。

練國事親率副將張全昌、趙大胤隨正軍前進河湟,著蘭州衛旗軍運籌輜重,力求一戰成功。

至三月十二日,整備良久的關中五鎮殺羊宰豬誓師出征,浩浩蕩蕩渡過黃河,石灰硫磺鋪出十裡,踏上河湟的土地。

賀虎臣騎著馬在軍士的簇擁下西行,深深吸了口氣,環顧寧夏軍在河穀逶迤擺開的行軍陣線,他稍稍放心,看上去士兵們倒還都挺輕鬆。

隻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這支以三百黃龍山幸存者組建起的新寧夏邊軍,老兵都特彆照顧新兵。

“快走,不要怕,該打就打,實在打不過就投降,來不及投降就把兵器丟下,我跟你說,劉二老爺從來不殺俘虜,還給路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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