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劉承宗認為這個問題解決了。
上天猴劉九思在俱爾灣主持了建立鐵廠,黃勝宵有督造火槍、自造火炮的經驗,劉承宗打算讓他倆到康寧府去,探礦修鐵廠、擴大康寧軍器局。
康寧府的西番鐵匠,在鍛造方麵手藝並不差,隻要有人指導,完全能夠勝任鳥銃的鍛打,何況當地林木礦產都很豐富。
正常情況下,這些東西的運輸成本讓劉承宗覺得如同雞肋,如今跟天山有了軍火貿易,隻要在那邊造成鳥銃運送過來,高昂的利潤完全能夠彌補路耗。
不過儘管劉獅子決定讓阿六和巴桑帶兵接替羅汝才和李老豺,但究竟要不要讓羅、李二人帶兵回來,他心裡還拿不定主意。
劉獅子以前總以為四川盆地是個大平原,不過如今身邊有了臉上刺著天王倆字的陳敏,這個巴州生員讓他對四川有了更多的了解。
四川的平原在成都,從北方入川,就算拿下漢中,龍安、保寧、夔州、順慶、重慶六府,遍地是山。
如果說陝北的山峁墚塬是被一道道土路隔開,那麼四川的山比陝北的山更高,而且是被一條條河流阻斷。
入川難就難在這裡,隻要在進入成都平原之前被攔住,前江後山,堵住就是個崩潰。
其實劉承宗知道,擺在他眼前最近的戰略目標其實不是四川,而是固原以西的雍涼之地。
是甘肅、臨洮和鞏昌。
占領這些地方對元帥府來說就已經很難了,打下來難,拿在手裡更難。
這意味著要麼不打,維持個如今危險邊緣的自給自足,以待天下有變;如果要打,那戰爭不可能拿下雍涼就結束。
拿下雍州涼州,對元帥府來說,最難熬的日子就結束了,在甘肅、臨洮、鞏昌,有差不多兩百多萬人口和六萬左右的軍隊,什麼概念?
這個比例或許很高,但是對劉承宗來說,這是個可以稀釋元帥府窮兵黷武程度的比例。
他河湟有七十萬人口,有一半都在山裡自給自足,剩下的人卻養了近七萬軍隊。
拿下六盤山以西,就意味著元帥府的人口構成比例將進入正常的範圍,到那個時候,就算劉承宗不想接著打,他麾下的軍士、身邊的部將,會眼睜睜看著關中平原、四川盆地、寧夏河套近在眼前而頓兵?
不可能嘛。
更彆說成都平原也對劉獅子有無與倫比的誘惑。
他占據的地盤足有六七個四川大,但這些地方的人口、產糧、產能、耕地加到一起,都比不上一個小小的成都府。
拿下寧夏河套是賺,拿下關中平原就會把戰線鋪開,而拿下四川……他就發大了。
儘管知道很難,但他還是想先做好準備,萬一到時候有機會進四川,沒打進去被揍出來了,那可就太難受了。
因此他想留羅、李兩支軍隊在打箭爐附近,萬一有機會入川,北路以漢中為前進基地,拿下龍安府和鬆潘衛,派遣信使可以走山路穿過金川土司控製的地盤,將消息傳給打箭爐。
到時候哪怕康寧府一萬軍隊隻能有三個千總部從雅州打進平原,都能給戰事提供強大助力。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關鍵節點沒有打通,那就是四川本地的精兵強將被朝廷調至中原與遼東,留在盆地的官軍不足為慮,唯獨四川的土司兵,令人忌憚。
他的軍隊從南北兩路入川,恐怕精騎重炮都難以跨越山路,步兵陣戰是土司兵的老本行,更何況到時候帥府軍隊用不上炮,但官軍還是有炮的。
所以劉承宗還需要一個人,張元亨。
這個**人,不是,這個無**人那年被劉承宗派去鬆潘衛煽動旗軍,後來到打箭爐找劉承宗撲了個空,舅舅蔡鐘磐看他有秀才出身,就留在身邊打理爐霍縣衙的事。
劉承宗要讓曹耀把他也帶回來。
這人正經宦官沒當過幾天,卻在鬆潘衛當過很長時間的旗軍,如果拿下龍安府,招撫鬆潘衛的事由他來做,是再合適不過了。
拿下鬆潘衛不僅僅能聯係打箭爐,為南北夾擊創造便利,最關鍵的是鬆潘衛有軍匠,也有鑄造火炮的能力。
隻要進駐鬆潘衛一個半月,他們就能鑄造出一批火炮、炮彈,敲掉成都城每一個城垛。
依照鬆潘衛被白草羌欺負的情況,劉承宗估計拿下龍安府,鬆潘衛很有可能會望風而降,那麼問題就隻剩下時間了。
鬆潘草地每年隻有五月到八月之間好走,也就是說如果明年六月之前元帥府能在北路把戰線推進至六盤山、南路占領漢中,那麼他就可以試試入川。
那就是開春即開戰。
帥府衙門裡,劉承宗看著眼前的山西老生員車才,問道:“蘭州的官員真行,居然能找到你來,誰讓你來的?”
車才原本進入帥府衙門就心驚膽戰,一聽這話,心道壞了,大元帥懷疑自己是間諜!
嚇得他連忙搖頭:“大帥明鑒,我不是被蘭州官員找來的,是我找的官員,正好甘肅的白老爺在蘭州,聽說我認識帥府的樊將軍,便讓我帶幾個生員過來。”
“甘肅白老爺,是誰?”
車才瞪大眼睛,你的敵人啊,你都不知道是誰?他道:“甘肅巡撫白貽清白老爺。”
劉獅子尋思假的吧,這麼容易就撂了?
卻沒想到車才恭恭敬敬行禮,道:“大元帥,我一來是過來感激你早年為我一家報仇的恩德,二來是受山西西儒高一誌之托,有兩名西儒望自帥府借道去往印度,請大帥行個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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