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遇(2 / 2)

江卿月撫著胸口安慰自己,又絞儘腦汁,一字一頓地措辭,隻覺念了那些年醫書,都不敵眼下憋不出一句話的苦。

“恩公放心,這份恩情我定好好報答。你安心養傷……養、養著,等……”

她原想說保不齊見著故人,恩公便能憶起舊事,卻又怕這話經她一說,恩公倒被她咒得親人離散。千言萬語便化作半句沒頭沒尾的“靜待故人來”。

其實倒也不必如此謹慎,應驗的原就是喪氣話。若當真句句讖言,她早該被人毒成了啞巴。隻她已誤傷了恩公,便愈發小心翼翼。

江卿月斷斷續續說得痛苦,卻不知床邊那少年郎心中正腹誹:怪不得這喻公子不願來,竟是個小結巴。

又聽得她聲音要清亮些,更似女兒家,心下再加一條:娘娘腔小結巴,這等人最是心軟。

他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竟瞎了眼,滿院子還無一相識之人,正愁如何能尋個安身之處,好歹先養好這眼睛。

巴巴等了一上午,終於盼到這小公子,他轉念一想,捂著胸口咳得愈發用力:“咳咳……那便多謝公子了。”

江卿月聽他咳聲沉悶,便上前去探他脈象。

昨日替恩公止血時瞧過,他身量很高,卻形銷骨立,前胸後背處處新傷疊著舊傷,想必救下她前就已是病骨支離。

她摸了半頃,覺他脈象浮沉空虛,確實要補上一補。

“恩公有點……唔。”又是不能說的話,江卿月便閉了嘴,因著要時時思忖如何講話,累得很,重重歎了口氣。

被她號脈的人僵在原地,一時間思慮甚多。

什麼意思,不是說要報恩嗎,要不你再救一救呢?

闌笙見恩公咳得厲害,道了句“我去盛些潤喉的梨湯來”,便福了福身子退下了。

忽地少了個人,屋子裡霎時空了許多,連空氣都凜了起來。

餘下兩人對坐,各自心懷鬼胎,卻相“顧”無言,一個是失了憶無甚可說,一個是滿心愁訴有口難言。

恩公瞧不見,江卿月卻看得清楚,他眼底還泛著血色,霧蒙蒙一片,瞧久了有些駭人。

她揉著眉心,深覺自己這禍事闖大發了:人家好端端的一個俊逸郎君,叫她咒成了失了智的漂亮瞎子。以恩公的身手和容色,且不說定能有一番作為,縱是出身微末,也有的是高門閨秀芳心暗許。

她又靜坐了一會,卻不敢同他閒話,她這破嘴言多必失,一時間思慮過多,眼下又來了倦意,便想離開。

漂亮瞎子本思考著她那唉聲歎氣是什麼意思,算計著自己還有多少時日可活,臨了前還應當去何處見何人。

他尚未準備好接受自己染了絕症的噩耗,便一直沒吭聲:隻要我不問,你不說,就是沒病。

隻是未聽得“要他留下”的允諾,他心中不安生,此刻聽出她起身,也急急地站起來:“若是無人識我,你可是要趕我走嗎?”

他說著,探出兩步去尋人,因著看不清,腳絆在凳腿上,向前趔趄。

江卿月去扶,也被帶的後退幾步,抵在案幾前停下。

小瞎子本就失去重心,一番掙紮下來,半個身子斜倚在她身上,撐住她身後案架方堪堪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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