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說脖子上掛著耳機，入定一般，一動不動。
他背脊挺得很直，微低著頭，側臉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輪廓分明。
直到寫完一本習題冊，他才放下筆，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從旁邊的果盤裡拈了顆草莓。
舌尖微酸帶甜的感覺轟炸著味蕾，他不怎麼喜歡草莓，但還是逼著自己將果盤裡的全部吃掉。
最後一顆吃完，程說抽了張紙巾擦手，起身往外頭走。
燈沒關，偌大的客廳顯得有點空曠。餐桌上的咖喱飯已經涼透，聞著都沒什麼香味了。程說徑直走到門口，找到剛才被自己隨手扔掉的購物袋。
麵和火腿腸已經不見。
袋子是空的。
丁野把套帶走了。
*
陶卓家離得不遠，但丁野還是選擇開車去。
他家在一個比較老的小區，路燈暗得很，跟擺設一樣。
“你們這兒的燈，什麼時候能修？”
“早就跟管事說過了，但是沒用。”陶卓知道丁野向來不喜歡他們這兒的環境，尤其是晚上。
他倆辦事兒的時候，一般都是去賓館或者酒店，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居然願意跟他回家了。
總歸是好事。
“要不我明天買幾個燈泡給它換上？”
“太高了，你爬不上去。”
丁野走路的速度不快，陶卓配合他的步伐，慢慢走著。
今晚月亮不是很亮，但還是能看清路。
陶卓家裡沒有彆人，一個人住。他把鑰匙放在櫃子上，低頭給丁野拿了一雙新拖鞋：“你要先去洗澡嗎。”
“洗過了。”丁野雙手插著兜，忍了一路。
剛才從程說房間出來，他就想了。
隻是礙著屋裡有人，才沒立刻辦。
他也不管陶卓換沒換好鞋，拎著人就往臥室裡走。
丁野擰開鎖，一腳把門踹開。他呼吸有點重，語氣也不似尋常那般淡然：“自己上去。”
即使不是第一次，陶卓還是臉紅了。他伸手，幾下把自己脫了個精光，手腳並用地爬上床。
丁野站在床邊，覺得麵前這副軀體沒以前順眼了。
“你是不是胖了？”
陶卓咬著唇：“明天開始我就去健身。”
前天店裡同事還說他瘦了來著……
丁野沒再說什麼，都這個時候了，沒那條件挑三揀四。
他伸手去解褲腰帶：“轉過去，屁股抬高點。”
陶卓很聽話地將身子轉過去，手撐在床上，悄悄扭頭看過去，他看到對方利落乾脆的動作，漂亮流暢的鎖骨線條，微低著眼，性感極了。
陶卓老家在鄉鎮，他進榆城來打工的，兩個月前在汽修店認識的丁野。
那時他便覺得，這人真的哪哪都長在自己的喜好上。隻覺得能跟這樣的人好上那麼一回，什麼都值了。
丁野在他們這一片很出名，陶卓不僅一次聽說過他的事跡，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真的走進對方心裡。
但，萬一呢？人都是貪心的 ，跟丁野接觸了這麼一段時間後，他就更難放手了。
丁野不知道這人的想法，他沒多少耐心，全程繃著一張臉。
他第一次來彆人家做這種事情，說不清是為什麼，但箭在弦上，想就此離去已然來不及。他隨意撥了兩下，低垂的睫毛濃密，在眼瞼下刷下一層陰影，不知道在想什麼，看著看著，身下陶卓的臉忽然變成了程說。
男生仰著頭，正一臉冷漠地凝視著他。
丁野一激靈，先前匆匆的準備瞬間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