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什麼蠢話。
誰知,對方竟輕鬆道:“不過是些小傷,養養便好了,隻傷了皮肉而已。”
沈蹊將疊在腰際的衣裳往上攏了攏,轉過身,便看見這樣一張淚眼朦朧的小臉。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明明是他受著傷,卻還來溫聲哄她:
“放心,哥哥死不了。”
她的臉上好像有什麼機關。
一捏,眼淚就如瀑布一般傾瀉下來。
“蹊哥哥。”
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哭腔,“對不起,我不知道把你害成這樣,把你害得傷得這麼重。我還誤解了你,以為你要對兄長用刑……我我,我給你吹吹,蹊哥哥,你打我罵我吧……”
沈蹊低下頭,看著坐在床邊啜泣的少女,有些手忙腳亂地打斷她。
“怎麼又哭了,不怨你的,不怪你的,是我一意孤行。”
他後背的裡衣拉上去,衣帶卻沒有係緊,光影斜斜而下,墜落於男人腹部的壘塊。他腹部有道很深的傷,此時傷口稍稍變淺了些,見她還在哭,沈蹊也來不及穿好衣服,取過她的手絹,彎身低頭給她擦眼淚。
“真的不怪你,小芙蕖,你也不要因為這個,對我懷有愧疚之心。蘭芙蕖,我不想讓你把我當作恩人,以身報恩、以命相許。”
沈蹊眼睫垂下。
“聽到了麼?”
莫再將他當恩人。
因為愧疚,而去迎合他,裝作去愛他。
少時,因為懼怕,她假裝喜歡他、親了他一口。
自此少年滿心歡喜,等到的卻是元宵夜的心聲吐露。
即便被欺騙過。
他卻不惱,收斂了眉目間原有的戾氣,輕輕為她擦拭著淚。
“倘若我真的喜歡上你了呢?”
沈蹊手指一頓。
“你說什麼?”
“我說,”她深吸了一口氣,微紅著臉重複,“倘若小芙蕖,真的喜歡上蹊哥哥了呢?”
不是懼怕。
不是報恩。
是男歡,女愛。
倘若她真的感覺到心動,真的感覺到愛。
沈蹊的手指一緊。
他指節泛著青白色。
“你喜歡我什麼?”
對方似乎有些不信,“明明在你眼裡,我不及蘭旭好。我不解你的風情,不會與你吟詩作對,更不會與你對樂撫琴。我是一介粗人,隻會甩鞭、用劍、和人打架,像隻狗一樣亂咬人。我心眼兒又多又小,我算計,涼薄,殘暴,鐵石心腸。”
說到最後,就連他自己也笑了,歪了歪腦袋道:
“蘭芙蕖,你想好喜歡我什麼了嗎?”
男人坐在床上,鳳眸微挑著,凝視著她。
沈蹊嘴上雖是在打趣。
那眸光落在她身上時,卻是格外認真。
“我喜歡……”
迎上那視線。
她的臉頰“騰”地紅了。
下一瞬,沈蹊驚訝地看著,原本怯生生的少女,忽然撲過來。
她原是想抱著男人的後背,卻又想起來他的傷,雙手一下落在他肩頭上,攬著他的脖頸,於他嘴唇輕啄了一下。
沈蹊深不見底的眸光泛起波瀾。
蘭芙蕖閉著眼,抱著對方的脖子,小心翼翼地親著,用嘴唇臨摹對方嘴唇的形狀。沈蹊眼睛微圓,下意識地抱住了她的腰身,隻一下,她壓下來。
一吻作罷。
她的臉頰、耳朵,都紅透了。
“我喜歡這樣親你。”
喜歡與他擁抱,親吻,喜歡與他親近。
喜歡陪著他,跟著他,看著他練兵,跟他說話。
小芙蕖眸光忽閃,緊張道:
“算理由嗎?”
沈驚遊凝視著她。
他的麵上,有錯愕,有震驚,更多的是難以置信的欣喜。
半晌,他啞聲:
“算。”
腰身忽然被人握實,蘭芙蕖被狠狠地攬著、貼向對方。這動作行雲流水、輕車熟路,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果不其然,沈蹊的吻迫不及待地落了下來。
“你想好,”他唇角在少女耳鬢廝磨,“過了這會兒,以後就不能反悔了。”
她閉上眼睛,“嗯”了聲:“不悔。”
“這次也不能騙我。”
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哄騙他。
沈蹊咬了咬她的耳朵,“你今日說了喜歡我,以後就要一直喜歡我,不能反悔,不能作廢,更不能誆騙我。不能再喜歡上其他人——尤其是蘭旭。你蘭芙蕖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隻能喜歡我一個,都隻能抱我一個人、親我一個人,你的心是我的,人是我的,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你要是敢騙我——”
他話語微沉,“你要是敢騙我,你就死定了。你也知道,我是個心眼兒小的,我妒忌,我殘暴,我心狠手辣,鐵石心腸。從今夜開始,老子就是你的狗,誰咬你,我咬誰,你要是敢帶著旁的野男人一起咬我,老子就捉.奸捉一雙,先當著他的麵把你要了,再當著你的麵把他殺了。把你們都咬死!”
“好,”蘭芙蕖聽得膽戰心驚,連忙乖巧應聲,“我不會喜歡野男人,我隻喜歡你。”
聞言,他這才滿意,笑了。
——他陰狠,狡詐,算計,心狠手辣。
——他隻對蘭芙蕖一個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