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背,給我狠狠地敲!”
方節腦子裡邊泛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所以他也毫不猶豫地在第一時間,就把自己的左手敲擊在了長舌鬼的舌頭上。
與此同時,右手則是操持著草叉,反手朝著頭頂的長舌鬼刺去。
可就在此時,這女鬼亦是做出了反應。
原本正在舔舐著方節脖子的長舌,猛地伸長,直接纏繞住了方節的脖子,勒緊。
幾乎是刹那間,就讓方節失去了抵抗。
他雙眼翻白,被迫把嘴張開,原本就要刺中女鬼的草叉也隨之脫力,被丟在了地麵,發出“哐當”的聲響。
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偷襲,打了方節一個措手不及。
他腦袋裡的想法是下意識的有些懵,他也沒料到,自己竟然會沒得那麼快?
這才剛進來,自己就要折損在此不成?
這讓方節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難道說,沒有李哥在身邊,我真的就這麼廢?
刹那間,腦中念頭閃過的同時,方節也是反應過來了。
“若是陰魂氹之前的我,可能的確是會對這種局麵無濟於事,但那是之前!”
“現在的我,可是拿到過冬春官傳承,更是……死過一次的方節啊!”
原本好像已經到了死亡邊緣,麵目扭曲的方節,隻是在刹那間,臉色就平靜了下來。
也不再掙紮,一切都安安靜靜,變回了原樣。
可隨之帶來的,是他臉上,是覆蓋在他左眼上的那個殘缺的一角黑色麵具,出現了許多血色紋路,像是有血液在其中飛速地流轉。
麵具,也逐漸在從其臉上脫落。
女鬼也發現了不對勁,原本纏繞在方節脖子上的長蛇,再度伸長一截。
舌尖猶如長蛇,“呲溜”鑽入了方節張開的嘴巴裡邊。
冰涼之中還帶著一絲甜味,女鬼的長舌在方節嘴巴裡邊攪動著。
可就在這時,原本始終張著嘴巴的方節,卻猛地合上了嘴巴。
他的牙齒就好似切刀鋸子一般,直接將女鬼伸進他嘴巴的舌頭……給咬斷了!
一口吞下。
就像吃了一大口的豬肉,方節還意猶未儘的舔了舔嘴角。
舌尖斷,女鬼的舌頭似乎也沒了那麼大的力量,緩緩鬆弛的同時,方節臉上的麵具也徹底鬆開。
他咧著嘴角,左手扯下那殘缺的麵具,右手則是直接拽住了女鬼的長舌,猛地一拔,將她從這屋頂拽了下來。
女鬼倒地,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方節的臉色極其的慘白,雙眼之中猩紅一片,嘴唇不知道是因為咬斷了女鬼舌頭的緣故,還是說彆的,也變得血紅。
模樣極為妖冶怪異。
他緩緩低頭看著眼前的女鬼,微微笑著,“嘴巴有點甜,要不要再來親一個?”
說完他咽了咽口水,好像很是渴望。
女鬼的目光下移,落到了方節的小腹上邊。
方節也低頭看去,隻見原本雪白的白袍上邊,此刻不知為何,竟然沾染了一大片的血跡……
風吹衣衫開,露出的,是一個巨大的傷口。
在方節的小腹上,像是刀傷,還一張一合的,好似在呼吸。
“這有什麼看的?”方節疑惑道:“不就是一點小傷,不礙事的,來來來,告訴我,你來找我,是做什麼的?”
“你……你到底是食穀者,還是……還是鬼?”
女鬼終於說話了,斷斷續續的,而且聲音之中,滿是難以置信。
“我隻是個死過一次的……食穀者啊!”
方節“嘿嘿”地笑著。
“嘿嘿。”
他耳邊也傳來了笑聲,但卻是他笑聲停下之後,而且聲音有些不對,所以他扭頭看去。
隻見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和這女鬼周圍,竟然又出現了三個鬼。
一個身材衣著像是個中年男子,但腦袋卻長得方方正正。
一個則是少女模樣,詭異的是隻有眉心一個眼睛。
剩下的那個,則是正常多了,它的手長在腳上,腳長在了手上,就像是胡亂拚湊起來的一塊積木。
邪祟。
眼前這女鬼本就是個乙級邪祟了,現在又來了三個乙級邪祟……方節樂嗬嗬地笑著。
這真是開局就要自己送命啊。
他笑著,也鬆了手,於是原本被他壓在身下的女鬼也回到了那個拚湊鬼身邊。
四個乙級的邪祟將方節圍在中間,嘻嘻哈哈的笑著,笑容很是開心,也很是喜悅。
他們圍繞著方節開始繞圈。
周圍的地麵則是開始下陷,方節也笑了,也跟著旋轉,模樣很是瘋癲。
因為他發現,好像根本沒必要再動用冬春官的手段了。
自己原本的手段就足以對付這一切,甚至還能應付的更好。
他低頭的瞬間,左手將那個殘缺的麵具帶回了左眼,於是眼中的猩紅退去,臉上也重新變得紅潤起來。
甚至就連小腹上邊的巨大刀傷缺口,都消失不見,恢複如初。
他的右手在壽衣鬼中一掏,隨即又是將一個小醜麵具戴在了臉上,一切都是這麼的絲滑順暢。
四個鬼依舊在轉圈,地麵依舊在下陷。
方節同樣在轉圈,隻是轉著轉著,不知怎地,他也來到了四個鬼身邊,嘴上發出的笑聲和四個鬼一模一樣。
而且也沒有鬼發覺有什麼不對,隻是在想,那個食穀者怎麼死的這麼快,是不是被誰偷吃了?
“對付紅燈坊邪祟的第一步:成為紅燈坊邪祟。”
方節腦海中蹦出了第一個想法,第二個想法則是,“李哥給我的東西,可真好用啊。”
……
昏暗的民居裡邊,周絮正坐在一張四方桌的西向位。
桌上還擺放著茶水,涼的,不知道是哪天的,也不知道被汙染過多少遍。
所以周絮伸出白皙纖細的雙手,將裡邊的茶水倒在茶盞上,又把茶盞推過了對麵。
對麵的東向位上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
“喝!”
她隻說了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她話音剛落,空空蕩蕩的東向位上,那杯茶水卻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少。
周絮滿意地點了點頭,她又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了北向位上。
“喝。”
同樣是這個簡簡單單的字,於是北向位上的茶水也少了。
周絮如法炮製,將最後一個茶盞添滿水,放在了南向位上,可這次,在她說完那個字後。
桌麵上的茶水確實紋絲不動。
絲毫沒有減少,可周絮卻同樣滿意地點點頭,“好,很好。”
桌麵已經開始不自然的抖動,“我就喜歡伱這種硬骨頭。”
周絮說著,伸手將桌麵上的那茶盞取了回來,而後又反手從腰間取出來了一把剪刀。
一把血色的剪刀。
當這把剪刀出現時,桌麵的抖動愈發激烈。
但是周絮卻好似沒有看見一般,直接將手穿在了剪刀裡邊。
刹那間,周絮整個人的氣勢都陡然一變,這一刻,她手上拿著的,好像不再是一把剪刀,而是……無數人的屍骨。
周絮眼中的場景也發生了變化,無數食穀者以及邪祟的身影從他麵前滑過。
如浮光掠影。
她右手握著剪刀,左手拿著茶盞,很快,她眼中的場景就定格了下來。
她能看到一個矮胖鬼正坐在南向位上,一臉怒容地看著自己。
她絲毫不為所動,就好似沒看見似的,她打開了手上的血剪。
而後“喀嚓”一刀,直接將這茶盞剪成了兩半。
隨之在這南向位上,也是發出一道聲響。
一個完好無損的茶盞落在了地麵。
周絮收起剪刀,旁若無人的走到旁邊,將這顫抖的茶盞撿了起來,吹去上邊沾染的灰塵。
她好似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是多好的東西啊。”
就在這時,兩道悶哼聲響起,“你……你這無恥的食穀者。”
“竟然毒殺我們。”
不見人,但聞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