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原先不似在意的周絮也聽的很是認真。
乃至白珺這個鬼物，都聽的一動不動。
直到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朱業才一點一滴地講完。
起先講的時候，方節還隨便聽聽，等到他講完，方節已經主動給他倒茶了。
周絮也是看向李道玄，臉色複雜地說道：“朱家主，是個人才。”
是啊，是個人才。
李道玄都沒想到，這朱業竟然能讀史讀到這個境界。
真就完完全全將這平亂紀元的史書都讀儘了啊，這也難怪朱家在他手上能成為手巫城第一大家。
也難怪會做出投誠的這種行為了。
因為這曆史的興替和更迭，他都看在史書上邊看儘了。
“對，朱家主真的是個人才。”
方節也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李道玄依舊沒有急著開口，他要是一開口，就意味著同意了，他手指輕輕敲打著椅子扶手。
朱業見狀，再度說道：“我就是因為看過這麼多書，所以知道，我這樣的人在這平亂紀元更迭的時候，走不了太遠。”
“但是道玄你不一樣，你們幾個都是能在這亂紀元當中走的長遠的那種人。”
“所以我才會做出這番選擇。”
李道玄聽完終於是一合掌，說道：“既然朱家主你這麼有誠意，再猶豫下去就是我的不對了。”
“隻是光說著有誠意還是不夠，你得讓我們見識到你的誠意。”
“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李道玄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朱業一聽，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他又不傻，當然能明白李道玄是什麼意思。
“可……可我也殺不了我家老祖啊。”
李道玄聽到他這話，也是忍不住嘴角有些抽搐。
這都什麼人，殺起自家老祖來都這麼沒有心理負擔嗎？
哦，我也一樣……李道玄笑道：“這種事我當然不會為難你，隻需要你……”
李道玄湊在朱業耳邊，輕聲說著。
坐在他們旁邊的周絮幾個，也將李道玄的計劃聽的清清楚楚。
而朱業聽完，也就隻有一個感覺，這廝看著行事魯莽也就算了，怎麼還能這麼黑心？？
……
朱老祖喝完了家裡帶來的最後一口茶水。
他已經在這山林中走了一天了。
在他前邊不遠處，就是古家最後的逃亡隊伍，領隊的，叫做古夏。
朱老祖覺得自己已經很仁慈了，竟然又讓他們多活了半天。
當然，他一直憋著沒動手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先前的路，都是正大光明的大道。
朱老祖愛惜臉麵，不好在大道上動手。
但是現在就沒事了，古家這一行人，走進了山間小道。
朱老祖朝前邊看了看，心中呢喃道：“這要去的是槐陰鬼市？”
“那就難怪是走這條道。”
朱老祖停下腳步，又回頭看了眼。
這一路上，他好幾次都感覺自己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跟著，但幾次回頭都沒有看見。
他也拿追蹤鬼物邪祟的東西看了，都沒有察覺。
他也就隻當自己是疑神疑鬼了。
畢竟他什麼都沒有發現。
眼見著古家的這幾個食穀者就要穿過一條山間河流了，朱老祖終於沒再遲疑。
他的身形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不過眨眼間，那三四個古家的食穀者就都掉入了奔騰的河水中，鮮血湧出。
依稀間隻有一根大棒閃過的影子。
隻餘下走在最前頭的古夏。
她感覺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地轉過身來，跟在她身後的古家人已經儘數消失。
轉而出現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
古夏眼神中露出一絲絕望，“不知是朱家老祖還是鄭家老祖？”
朱老祖沒有說話。
“能給我一條活路嗎？”古夏哀求道。
“老祖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朱老祖緩緩搖頭，“斬草要除根的道理，你們家裡的長輩應該早就教過你了吧？”
古夏還想說話。
可一隻蒼老的右手就已經捏住了她的雪白的脖子，“喀嚓”一聲響起後。
一襲大紅色的長裙也就在這河麵上盛開了。
朱老祖掂量了一下手上的幾個壽衣鬼，反手都收入了他自己的須彌當中。
“彆怪我，要怪就怪這個世道吧。”
他說完剛想轉身，卻是發現自己的右腿傳來一股劇痛，讓他臉色一白，幾欲摔倒。
下一瞬，他就聽到了一聲輕微的聲響。
就好像，有人踩著水麵來到了自己身後。
他耳邊響起了一道輕聲言語。
“分……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