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月亮不止是在變圓,還在……還在變紅!”
方節也是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因而見到如今這場麵,忍不住驚詫出聲。
“這是血月。”
“從第二次潮汐開始,每次潮汐時候,都會伴隨著血月出現。”周絮明顯是個懂行的。
看著這一幕,輕聲解釋道。
“那現在算是二次潮汐開始了?我們能吃根基了?”
方節蠢蠢欲動。
“還不行。”
這話是李道玄說的,至於他為何知道……那是因為麵板還沒出現提示說可以吞服根基了。
這麼大的事,麵板不可能不給提示的。
周絮繼續解釋道:“等月亮徹底從新月變為上弦月,等這血月過去之後,會有一段時間的‘失明’,隻有那個時候才是我們服食根基的時候。”
“什麼是……失明?”
“上弦月消失,整個俗世陷入永夜,而那個時候不僅是我們服食根基的時候,也是邪祟瘋狂滋生乃至蛻變的時候。”
周絮看了一會就收回了目光,時間還早,也沒什麼看頭。
李道玄心頭則是傳來觸動,虎嶽求見。
“說吧。”
李道玄看向一旁,城隍虎嶽虛幻的身影出現,微微躬身行禮,“城主大人,如今城內的百姓也發現了異樣,大多都亂做了一團,以為是有邪祟降世。”
李道玄沉吟片刻,說道:“讓他們都回去吧,就說今天之內都彆出家門,有大事發生,具體什麼就彆說了……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福氣。”
“是。”
虎嶽緩緩後退幾步,身形便已然消失在了院子裡邊。
緊接著,整個手巫城上空便是出現一個金甲神人虛影,城內嘈雜的百姓紛紛一停。
有些甚至已經直接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高呼“城隍救命”。
“娘的,這家夥還挺神氣的。”方節也是抬頭看著天幕上的那個神人虛影,感歎道。
“你想試試嗎?你想試試我也可以幫你。”
一旁的周絮忽而說道。
“這是周姐伱……”
李道玄也看向她,眼神中帶著一絲好奇。
後者微微仰頭,“這也是這俗世禁製的一個小手段罷了,具體的操縱器物我給了虎嶽。”
“所以這神人投影不是虎嶽自己弄出來的?”
“不是,他還沒這實力。”
幾人交談間,手巫城上空的虎嶽虛影沉聲道:“接城主大人諭令,即刻起,城中所有百姓返回家中。”
大音煌煌,傳遍了城中的每一個角落。
一連三遍過後,城內的百姓終於不再嘈雜,一個個都朝著自家方向趕去。
久經生死的堪磨,彆的本事他們沒有,但是活命的道理還是知道的。
也沒什麼大喊大叫,更沒什麼原地崩潰。
有的,隻是他們心中對於活下去的執念。
隨即天幕之上的金身虛影消散,天地之內,隻餘一片血色。
李道玄就這麼仰頭看著,忽然間,體內又有一次觸動,隻不過這次卻不再是虎嶽。
而是領域種子內的甲級邪祟,無頭新娘。
李道玄稍一思量,便是想到了怎麼回事,他看向白珺,“周夢姣要出來。”
後者輕輕點頭,示意可以相信。
李道玄也沒猶豫,當即便是撐開一絲領域,黑煙溢散間,一個無頭女鬼的身形突兀的出現在他身後。
也沒說話,隻是默默站立。
二次潮汐對於李道玄他們這些食穀者來說是一個機會,但對於邪祟來說,同樣如此。
“這永夜……有什麼講究嗎?我記不太清了,好像是有個說法來著。”
李道玄一邊看著天幕上的月亮緩緩豐盈,一邊問道。
“的確是有。”
周絮接著回道:“據我們魏國的史書記載……永夜是因為九大至高閉上了眼。”
“在潮汐到來之際,九大至高不忍見俗世疾苦,因而閉目,這也是祂們給俗世當中食穀者的機會。”
“與之類似的還有一個說法就是,這血月也是因為俗世當中死去了太多的人,血氣充斥天地,然後了月亮。”
“聽聽就好了。”白珺說道。
“我覺得也是,這血月的說法還站得住腳,可是這前一個……”方節說完自己都搖了搖頭。
李道玄更是知道此事不可能,這俗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比誰都清楚。
隻是他也沒說,誰知道自己要是說了出來,會不會被哪個沒睡著的至高聽了去?
所以他手指輕輕敲打著膝蓋,默默等待著潮汐的到來。
而與此同時,在等待的,也遠不止他們。
俗世當中但凡聽到一點風聲,但凡是個入了門的八流食穀者,都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們都在等待著,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神巫城,最高的那棟神巫塔上。
丘無名同樣和一個身穿寬大黑袍的人在這等著,隻是他們也沒乾等,一旁的桌麵上,還擺放著幾盤被擺弄的好似各種菜肴的……太歲!
若是李道玄他們幾個在這,鐵定能認出來。
坐在丘無名對麵的這人,正是和他有過一麵之緣,甚至還贈與了他東西的鬼裝神匠……門門怪。
“看來丘城主前幾次倒是收獲頗豐。”
門門怪看著桌麵上擺放的那些太歲,輕笑道。
“還好還好,門大將軍既然來了,怎麼能不拿出點像樣的東西出來。”
門門怪並未接茬,轉而看向眼前這正值壯年的丘無名,“丘城主這是……要趁著這機會,問鼎下九流世界了?如此一來,可得提前恭喜了,到時可彆忘了照顧照顧在下的生意。”
丘無名聽完歎了口氣,苦笑著搖搖頭,“食穀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哪能這麼順利。”
“到時若是不行,恐怕還得門大將軍幫忙照顧照顧。”
丘無名準備嘗試晉升二流食穀者這事,另外兩個大城城主,也並非不知曉。
甚至連丘無名接二連三的派人前往鎮邪塔這事,他們都知道。
還有所行動……比如說派人阻攔,比如說同樣在搜尋晉升的契機,隻是這場下九流話語權之爭,直到現在都還沒個定論。
而丘無名剛剛所說的,到底是何意,門門怪同樣也知道。
無非就是他要有所行動了,這要是成了還好說,他要是一成,整個下九流世界都是他說了算。
隻是這要是不成……另外兩個城主肯定也不會乾看著。
痛打落水狗這道理,誰都明白。
“哦?不知丘城主準備何時?”門門怪聲音當中似有詫異。
丘無名將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羊皮紙遞了過去,後者低頭看了眼,也沒急著回複,轉頭看向了這無邊無涯的神巫城。
血色籠罩下,整個城池都好似陷入了沉眠。
隻是在這沉眠之中,門門怪又能看到一枚枚根基在瘋狂的……滋生,它們,生長於這片俗世故土。
“還有一盞茶的時間。”
丘無名忽然說道。
……
“還有一盞茶的時間。”
李道玄看著麵板上彈出的文字,給他們幾人提點道:“準備好的根基都可以拿出來了,待會儘力而為便可,千萬不能鋌而走險,一旦自身出了問題,我也救不了你們。”
說這話時,他重點看向了方節。
在場這麼幾個人裡頭,唯一有可能不管不顧的,隻有方節。
李道玄由來知道,他其實是個偏激的人。
“李哥放心吧。”
方節點了點頭,也是從須彌當中取出了根基,他和周絮一路走到現在,都還是個八流食穀者。
今日確是可以借著這機會,往上搏一搏了。
“嗯。”
李道玄並未多說,也是從須彌當中取出了三個人魚骨盒。
其中第一個裡邊裝的,是一枚七流【偷盜者】的根基。
這根基,他已經服食過兩個了,隻要再服食一枚,所要麵對的,就是六流食穀者的禮法。
所以這第二個人魚骨盒裡頭,裝著的就是禮法。
他也看了眼,同樣是一些烏漆嘛黑的東西,味道和他先前凝聚領域種子時服食的禮法差不多。
都是一些惡心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