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被一隻厲鬼捏住了喉結,還是在這樣的古墓裡頭。
基本上可以說半條命已經沒了。
但那是普通人。
眼前的這人,是談笑,談道長。
他事先在胸口,用朱砂畫的那幾道符文,感覺到穢氣侵襲,頓時被激發,散發出一道血光。
若是平常人被這血光一照,也就那樣。
可若是穢物……那麼就隻會覺得這血光萬分灼熱,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
血光隻是剛剛亮起的那一刻,談笑脖子上那股冰涼的感覺就消失了。
緊接著他也在自己麵前,看到了一張腐爛的女人臉。
這女鬼所穿著的,正是他在前一個墓室所見到的,那身被移動過的淡紫齊胸襦裙。
女鬼好像是被灼燒的有點痛苦,表情都有些猙獰,身軀也是連忙後退。
“找死!”
“敢欺負我談道長!”
石幾厲喝一聲,一腳寫著踢在樸刀的刀背上,原本插在地麵的樸刀頓時飛起,他順勢單手握住,左腳上前,右手持刀刺出。
鋒利的刀刃直接刺在了這厲鬼的脖頸間,殺力無雙。
可就當石幾以為自己這一刀能解決這厲鬼的時候,談笑也已經再度點燃了熄滅的蠟燭。
在這光芒灑照暗室的那一刻,厲鬼的身形消失了。
沒有絲毫征兆,沒有絲毫跡象。
石幾順勢收回了樸刀,若不是這刀刃上的的確確有沾染一些腐臭的氣息,他都甚至要以為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他看向一旁的談笑。
“道長,會不會是這光?”石幾看著談笑手裡的蠟燭,說道:“剛剛沒蠟燭它就出現了,你點起蠟燭它就不見了。”
“不是這個原因。”
談笑沒有過多的解釋,這其間必定還會有彆的規律存在。
“那道長在想什麼?”
“貧道在想……春節那天就不應該做完所有的習俗,而是應該留下一個,這樣就能引來這詭異,好摸清它們的規律,而不是現在這樣,下墓之後再來嘗試。”
談笑說完,確定那鬼物不在自己身邊後,就穿過石門回到了前一個陪葬室。
到了這,他一眼就發現,剛剛移動過的那件襦裙不見了。
那果然就是鬼,或者說,鬼竟然真的穿走了那件衣服。
談笑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前,先前趕走了一次厲鬼,所以他胸口處的那幾個符文都黯淡了不少。
他又拿出沾染了朱砂的軟筆,把那幾個符文重新描了一遍。
知道自己隻有一條命之後,石幾也謹慎了不少,轉過身,“道長,我這,我這也再描一下。”
談笑瞥了眼,“你那還好著,不用。”
聽到這話,石幾才鬆了口氣,但旋即又問道:“道長,你這符文是誰畫都有用嗎?”
“隻要用朱砂畫的就行是吧。”石幾看著談笑胸口,似是想把這幾個符文記錄下來。
談笑一甩衣袖,直言道:“貧道在中九流苦修了幾百上千年,才讓自己的靈性豐滿,哪怕是在夢境都擁有一絲偉力。”
“可如果誰拿筆,畫上這幾個符文都有用的話,貧道這幾百上千年的苦修,不是白修了?”
石幾愣了愣,“那我不記了。”
“忒難,我還是拿刀硬砍吧。”
說完他又道:“那我們現在?是直接走還是?”
“不急。”
談笑看著這些衣服,旋即把手上的蠟燭放在一旁的石台上,又摘下了腰間的囊袋,從中取出了一個墨鬥。
“見過這玩意,知道怎麼用嗎?”
石幾點頭,“知道,之前家裡也有,用過。”
“那你牽著線,過那邊去,把這些衣裙都圈起來圍在中間。”
石幾牽著線就往另一頭走去,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道長,這墨鬥線也能驅邪不成?”
“嗯。”
談笑看著線圈裡的絲線不斷被帶走,穿過磨瓶,解釋道:“墨鬥是木匠用來畫長直線和測量垂直的工具,久而久之,一些上了年頭的墨鬥,都有了整氣的力量。”
“而且在我們道門看來,這墨鬥乃是純陽之物,而邪不勝正,陽必克陰,所以說用墨鬥畫出的墨鬥線,能夠克製陰邪之物。”
到了儘頭之後,石幾就把線頭上的鐵釘摁在了地麵,然後走到中間,拉起絲線輕輕彈了一下,一條筆直的墨鬥線就畫出來了。
談笑拿著搖輪開始收線。
緊接著兩人如法炮製,畫了另外三條線。
如此一來,就把這些衣物都圈在了中間。
這次石幾也沒問為何不把這些衣服都一把火燒了,入人墓穴,對墓主人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這也是這一行的規矩。
做完這些,倆人繼續上路,穿過那個擺放著石棺石人的耳室,倆人便來到了一條直直往前的廊道。
廊道旁還有個更小的側室,石幾走進去一看,發現裡頭擺放著的是三個已經有些開始腐爛的木箱子。
他一連打開了臨近門口的那兩個木箱,結果發現裡邊堆得都是紙錢,還都是被蟲蛀的快爛完了的那種。
氣的石幾一腳踢爛了一個。
“這老逼登,還怕死了之後沒錢花不成!人間當個大地主了,還想在死了也當個地主是吧。”
談笑見狀則是已經笑了。
果不其然,等石幾打開最後一個木箱子時,他立馬變了個語氣。
“我靠,道長,咱發財了啊!”
被打開的這木箱子裡邊,堆著一大堆的雜物,比方說黑色的銀元寶,造型精致但是已經生鏽的銅瓶,各式各樣的玉器。
當然,最吸引石幾目光的,還是那幾個夾雜在裡邊,在燭光下發光的金元寶了。
“喜歡這行當不?”
談笑笑問道。
石幾把手放在箱子邊上,撈著裡邊的玉器元寶,簡直是兩眼放光,“喜歡,我可太喜歡了。”
“行了,先放著,等走的時候再帶走,咱先去看看正主再說……值錢的可不在這。”
“好嘞好嘞。”現在不管談笑說什麼,石幾都聽了。
這種收獲的快感和喜悅,簡直太讓他著迷了。
強忍著把視線從這一箱子的財寶移開,石幾拿起旁邊的樸刀,這才跟上了談笑的步伐。
“接下來那玩意肯定還會出現,你記得小心點。”
這話一出,石幾立馬打起了精神,“好。”
走過這廊道,眼前霍然開朗,和先前在上一層見到了那個主墓室幾乎一模一樣。
但空間卻大了整整一倍。
除此之外,隻有墓室中央有一口巨大的石棺。
模樣和之前那個也一樣,隻是體積大了一倍。
到了這,談笑就輕鬆了些許。
他走到這墓室的東南角,把燭台放在地麵,然後又從囊袋之中取出了兩支完好的蠟燭。
先是借著燭火點燃一支,又把這支正放在燭台火苗上邊,燒融了蠟後,摁了上去,直到其穩固之後,這才鬆手。
許是知曉石幾肯定又會發問,談笑這次主動解釋道:
“人點燭,鬼吹燈。”
“在八卦當中,東南角是巽門,巽門為人與魂進門的門戶。在這裡點燃一支蠟燭,如果說熄滅了,那就代表著……鬼已經來了。”
談笑說著又點燃了手上的這支蠟燭,作為近距離觀看使用。
“道長,我怎麼覺得你說的讓我後背發涼呢。”
“行了,這可不是你不死鬼石幾的作風,速速過來,開棺了。”
石幾嘿嘿一笑,連忙跟了過來,“開棺這裡不用焚香燒紙了嗎?”
“這不用了,這都要給人家的棺材給撅了,再給人家燒個紙,就太挑釁了。”
談笑說完,還用溜天子在這石棺的棺蓋上敲了敲。
沉悶的聲響在這空蕩蕩的石室裡邊回蕩。
“道長你是怕這個人沒死還是沒在家怎地,還要先敲敲門?”
石幾都學會了和談道長開玩笑。
“這棺蓋怕是有點厚,很重。”
談笑沒有搭茬。
石幾則是擼起袖子,把樸刀放在了一旁,“道長,我覺得又會和剛剛一樣,我隻是剛把棺蓋打開,那個鬼就會出來,你覺得呢?”
石幾說著,已是把手放在了棺蓋上。
可就在他把手放在棺蓋上的那一刻……東南角的蠟燭,熄滅了,隻剩下談笑手上的蠟燭還在散發著幽幽的光亮。
可不等兩人說話,下一瞬,談笑手上的蠟燭也再度熄滅。
黑暗,籠罩了整個墓室。
但是有了先前在耳室的經驗,石幾並不是很驚慌,談道長畫的符籙,能保護好自己的。
可是下一瞬,他就知道不是那麼回事了。
因為一陣輕微的破空聲傳來。
“小心,鬼的靈智很高。”
談道長驚呼一聲,再之後,石幾就聽到了他地麵翻滾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