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巫城內,一頭乙級邪祟噴水鬼剛將另外一頭乙級邪祟摁在地上,旋即一旁就遞出來了一根蛇頭拐。
【奔喪棒】。
旋即,那頭邪祟立馬腦袋稀爛,化作了一個流血的飯桶。
朱業手一揮,剛將其收入須彌當中,而後就聽到了一聲巨響,他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往南邊看去。
隻見南邊聽的天幕之上好像站著一個人影,而虛空則好似鏡麵似的寸寸碎裂。
“這是……禁製碎了?”
“禁製碎了!”
剛剛停下腳步的孟剛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眼神錯愕,遲疑了刹那,他就看向了城西。
他所在的這條街道,離城西本就不遠。
此刻見禁製一碎,他再沒猶豫,遠遠地鎖定了一頭遊蕩的鬼物,身形一閃而逝,可還沒等撞上,他又已經鎖定了另外一頭,如此一來,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就已經到了手巫城城西的大門口。
到了這,他也聽到外邊傳來的聲響,悄然探出頭去看了眼。
隻見他最為仰慕的城隍大人,此刻竟然如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一襲金身都已經碎了個七七八八。
沒了金身的那些地方,所裸露出來的,都是一些癩皮黑毛,還散發著腥臭。
直到此刻,孟剛才想起,這城隍大人的本體,好像也不過是頭山精罷了。
隻是恰巧遇見了貴人,才攀附成了這手巫城的城隍。
看起來光鮮亮麗。
孟剛向來看不起這樣的人,所以他也不準備跟自己親愛的城隍大人打招呼了。
他看著遠處的山林,選了好一陣才選中一個邪祟。
他也什麼都不管了,直接衝了過去,總得先逃出手巫城再說。
可就在他閃身出去的那一刻,他終於看見了被他選中的那頭邪祟,那是一頭渾身好似水做成的怪物,依稀能看出一點人形,渾身透明。
它就這麼站在山林中間,看著衝過來的孟剛,嬉笑道:
“這是我的小寶貝嘛,這麼急著過來……是等不及了嗎?”
孟剛最後的意識就是,自己的腦袋好像撞進了一塊豆腐裡邊,再沒了彆的感覺……
……
“朱大人,我們怎麼辦?”噴水鬼口中發出徐安的聲音,很是怪異。
“禁製已經破了,周小姐肯定抵擋不住,也不知道方大人和白大人怎麼樣了。”
“現在頂多就還是乙級邪祟,待會這城中要有的,可是甲級邪祟了。”
朱業輕聲說著,但很快他就安排了下去,“咱倆分開走,能多殺幾個邪祟就多殺幾個邪祟,實在抵擋不了了……你就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一切都得等自己活下來了,才有希望。”
朱業說完,也不管徐安聽不聽,自顧拄著蛇頭拐杖就離開了。
徐安久這麼看著他的背影,他能看出,朱業似乎是不準備再離開了,但是他好就好在,彆人不說,他就不問。
他也離開了,他絲毫不慌,因為他現在……本身就是邪祟,隻要維持得住,效果沒有散去,那麼縱使是甲級邪祟在眼前,也發現不了他的真假。
手巫城南,邪祟方節落回地麵,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周絮和方節的身形消失。
他也不急。
跑?
等河母出來了,能跑去哪,哪都去不了的。
他手上掂量著那根大鐵棒,笑了笑,“來來來,今天咱就再來一棍,給娘娘……破城!”
言罷,他雙手握持,將手上的鐵棒高高揚起。
隻是這次他卻沒有急著砸下,而是任由這鐵棒在自己手中變得又大……又長。
旋即他身周也有一道道粉色氣息流轉,不斷蔓延開來,彌漫在這河岸邊。
作為一頭甲級邪祟,擁有領域,是他的標配了。
眼見著這鐵棒成了一根名副其實的大鐵棒,他終於笑了,而且還是笑的很滿意。
他往前衝了幾步,然後猛地跳起,這一次,卻是並沒有跳多高了。
可饒是如此,他依舊重重砸下了手上的這根大鐵棒。
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大鐵棒,但此刻被他揮動起來,卻是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
這鐵棒落在城牆上,城牆竟是隻堅持了不到呼吸時間。
就徹底被砸開,砸地稀爛,最後乃至砸落城門……如此一來,這看似堅不可摧的城牆,就被打開了徹底洞開,除非重建,否則再也無法修複。
邪祟方節落地,鐵棒也恢複正常,變成了一根細針被他收入懷裡。
青衫少年郎和甲胄大漢也從他體內出來,落在他身後兩側,他抬起雙手,仰天笑道:“兒郎們,上吧!”
旋即,廣袤的搖影河內,便有無數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邪祟上岸,拖著殘缺的身子,從缺口走入了城內。
極遠處的山巒上,正站著一個手持鐵叉的牛頭人,他看著這一幕,自顧搖頭,可眼神中又難抵興奮。
“如此又要生靈塗炭嘍。”
一處老樹林子裡邊,一個矮胖還背著大鐵爐子的男子正站在一顆巨石上,若是李道玄在這,勢必能認出,這就是他許久未見的老朋友——田才。
此刻他也在看著手巫城所發生的這一幕,他看著自己發家的這地方,眼神動容。
可到底也隻是動了一下,他也想上去幫忙,可他到底隻是個墮落鬼裝匠。
他怕死。
“唉,也不知道李道玄還能不能回來。”
與此同時,在他正上方的頭頂極高處,乃至都已經高過雲層了。
一扇黑門憑空出現在這上邊,其門洞開,而在門檻上,正站著一個渾身都被黑袍裹挾的高大人影。
門門怪,也即是丘無名口中的門大將軍。
隻要他不踏出這扇門,門就不會消失,隻要他站在門上,門就不會合上,所以如此一來,他就能毫無壓力地站在這虛空之上。
他目光穿過層雲,俯視人間,看著那屹立在河邊的手巫城,被邪祟攻陷。
今日發生之事,今日之手巫城,也正有許許多多的人圍觀著。
例如搖影河以南,那幕府城的城主,也在坐觀這一幕,在他看來,隻要這些邪祟不南下,那就什麼事都沒有。
北上,那就是神巫城的事情了,和他幕府城有什麼關係?
凡此種種,數不勝數。
而就在此時,搖影河河麵,卻忽地亮起一道劍光,雪白,錚亮。
好似憑空出現似的,隻一出現,便是斬去岸邊古木無數,同時還有一道女子清脆的嗓音響起。
“第一頭。”
虛影當中,有一頭無毛狗被一劍分屍。
河邊,剛準備進城的邪祟方節見到這一幕,臉色大變,隻是感知了片刻,他便驚詫道:“這……這怎麼可能。”
旋即,第二道劍光浮現,這次斬出之後,這劍光更是斬到了岸邊,直逼邪祟方節。
他被逼的隻得瘋狂遠去,於是劍光斬入河岸,形成了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河水湧入。
“第二頭。”
虛幻顯現,一個雙頭怪人被一劍削去頭顱。
僥幸逃得一命的邪祟方節見狀,眼神當中難掩震驚,喃喃道:“她,她怎麼可能在這裡。”
青衫少年郎連忙問道:“公子,她是誰?”
雲端之上,門門怪見狀轉而看向了正北方向,嘖嘖道:“可惜啊可惜,丘無名竟然沒來,少了場大戲。”
不過這麼刹那功夫,又是一道劍光斬出。
直衝雲霄,好似奔著門門怪而來,他歉笑道:“冬春官大人好大的脾氣。”
言罷後退一步,黑門消失,隻是轉而另一個方向,又有一道門戶出現,門門怪站立其中。
“第三頭。”
虛幻的景象當中,一頭渾身漆黑的巨大泥鰍被一劍分成了兩半。
一劍剛歇,又是一劍砍出。
隻是先前那幾劍好似已經消耗完了白珺所有的精氣神,這一劍斬出時,連聲音都變得很是虛弱。
“第四頭。”
璀璨劍光再度斬出,最後一頭邪祟,一個穿著紅裙的老嫗,被一劍攔腰斬斷。
至此,圍殺白珺的四頭甲級邪祟,都被她一人解決。
當她的身形再度出現在河麵時,遠在河岸的邪祟方節見狀,立馬被嚇得後退了幾步。
“是你……您,您竟然也……”
白珺聞言扭頭看向他,冷笑道:“若是你爹在這,興許我還要多費點周章,至於你……你覺得你能扛得住我幾劍?”
邪祟方節臉色愈發難看,絲毫沒了先前的霸氣與桀驁。
“還不快滾!”
白珺怒罵一句,邪祟方節遲疑了幾秒,最後看了眼手巫城,終究還是沒有選擇硬抗。
“我們先回去。”
言罷,他便帶著自己的書童和護衛衝入了搖影河中。
白珺見狀,臉上冷漠之意未減,她左手掐訣放在身前,而後轉身看向了河麵一處血色與黑色相互疊加的領域。
那裡,方節的殘陽鬼還在和那三頭甲級邪祟纏鬥。
但也到了燈枯油儘的程度了。
白珺左手掐訣,嘴上念念有詞,右手白皙的食指和中指伸出並攏作劍指狀,從上到下猛地一劃。
刹那間。
一柄散發著璀璨光華的雪白大劍憑空出現,直直斬落,斬向了那領域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