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坐在監管室裡,環境昏暗,隻有牆壁上兩盞昏黃的燈堪堪照亮室內。
包紮過傷口的西川綾人就坐在他對麵。
阪口安吾:“關於這次的任務,西川先生,你的保護對象不但成功借刀殺人,還騙走了鳳真一名下所有財產,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不是你們的事嗎?”西川綾人有些不適地活動了一下戴著鐐銬的手,“我可是按照你們的任務要求走的,貼身保護雇主的安全。任務出了問題,和我有什麼關係。”
阪口安吾抽了抽嘴角,貼身保護也沒讓你和雇主搞在一起,貼到床上去!
阪口安吾的異能力「墮落論」能讀取物品上殘留的記憶來獲取情報,按理說不至於這麼被動,到了要詢問西川綾人事情經過的地步。
可事實卻是能得到的情報不多,假冒鳳真一的那個人相當謹慎,所有接觸過的東西全部被或銷毀或帶走。
西川綾人更謹慎,離開鳳家莊園的時候衣服都從頭到尾都換了一套。
其實還有兩樣東西能讓他的異能力生效,一是西川綾人的choker,二是他的耳飾。
但西川綾人表現出了強烈的抗拒,危險的眼神明晃晃地警告,任何人動什麼歪心思他都不吝嗇出手。
異能特務科還沒到和西川綾人撕破臉的地步。
“你還能回憶起之前的細節嗎?”
“我按部就班保護雇主,在甲板上被雇主開了一槍,掉進海裡,你們那個小實習生及時趕到,救了我。”西川綾人沒有感情地平鋪直敘,說完補充道:“聽清了嗎,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阪口安吾推了推眼鏡,不在意對方敷衍的態度。
其實這隻是走個流程罷了,異能特務科已經通過那位雇主說的俄語以及走私船的來往目的地確認了雇主是一個俄國人,很大可能是西川綾人的熟人,儘管對方並不承認。
鳳家那邊的任務單為什麼會被納入到候選人物裡?
——因為價錢高。有誰不知道西川綾人是個見錢眼開的?
可知道又能怎麼樣,人已經出境了,錢已經轉出去了。
阪口安吾鏡片一陣反光。西川綾人這位不知名朋友,實在是讓異能特務科吃了個悶虧。
西川綾人眼神放空,仔細感受著後肩胛骨處傳來的疼痛。
如果傷口能夠一直保持這個狀態就好了。
但是不能。他終究是個人類,傷口拖久了會感染,感染嚴重了會死。
西川綾人往電椅上一靠,雪白的繃帶慢慢染上一片殷紅。
他像是沒有知覺一樣,以一個極其放鬆的姿勢坐在那裡,頭甚至枕著椅背頂端。
阪口安吾歎了口氣,語氣一鬆,“西川先生,我並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事實上,現在有個棘手的事件,上層認為你有能力幫助我們。”
“三個月前死亡的日本□□高野組組長,再度出現在了大眾視野裡。”
“我們推斷,當時完成這項暗殺任務的,是你,你確定你的任務目標真的死亡了嗎?”
西川綾人瞪大了眼睛,慢慢坐直了身體。
他說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死而……複生?
*
另一邊,已經抵達目的地的偷渡船上。
一陣乒乒乓乓的腳步聲傳來,隨即船艙的門被人用力推開,一身小醜打扮的果戈裡走了進來,“費佳,你回來了!玩得開心嗎?”
“完全不。”費奧多爾攏了攏披風,北域雪原的氣溫讓他心情愉悅,“我討厭日本的夏天。”
“好吧。所以,那位日本財閥的大少爺究竟交上了什麼籌碼值得你出手,還選擇頂替身份這種大費周章的方式?”果戈裡玩味道:“並不僅僅是錢吧?”
“不,與其說他選擇了我,不如說是我選擇了他。”費奧多爾一手撐著下巴,注視著木桌上的燃燒著的蠟燭,另一隻手將最後一張紙湊近了燭火。
火光之下,略有些磨損的陳年字跡隱約可見。
‘7.21她終於好起來了,我要告訴所有人,是我救了她,我為她失去了我的臉,她隻能成為我的新娘。’
隨著紙張被火苗蠶食消失,自此之後,不會再有人知道,曾經有一個孤獨的靈魂向一個永遠不會回頭的人獻上過熾熱而濃烈的愛,直至生命燃燒殆儘。
「他死於一廂情願的愛情。」
這是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