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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回上朝,劉榮便為朝堂這撲麵而來的昌盛武德,給險些驚掉了下巴。
――成何體統?
就說此刻,凡是在溫室殿――在這場朝議當中占據一席之地的,誰人沒有個千石以上的職務級彆,或是關內侯以上的顯爵?
再考慮到這些千石官員,是千石的‘京官’,一旦外放郡縣地方,便將直接躋身二千石!
有資格與會的關內侯,也都是有資格在長安‘眷戀不去’的關內侯,真要說起來,未必就比那些窩在關東封國的徹侯差多少!
無論是官員還是勳貴,都是如今漢家權利金字塔中,處於最頂尖部分的人物;
就這麼當著百官功侯,乃至當朝天子的麵,在這朝議上大打出手?
劉榮表示很難磅。
在過去,劉榮倒也確實聽說過朝議之上,時不時會上演全武行。
但彼時的劉榮隻想當然的認為:即便真有人在朝議乾架,也頂多是理念之爭。
如早些年,天子啟以晁錯為先鋒,推動《削藩策》,原本反對削藩的朝公百官,便基本都是被晁錯挨個說服+打服的。
――說又說不過,打又打不過,可不就得低頭認慫?
也就是老丞相申屠嘉,仗著自己元勳功侯、開國老臣的超然地位,能硬著脖子對晁錯‘耍流氓’――任你說的天花亂墜,我就是不聽!
反正我這一把年紀,你也不敢打我;
如此一來,朝堂也不用同時準備好幾個典禮了,隻需要齊心協力,準備一個超大型的儲君冊封大典即可。
“就這官員素質,真要讓那些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來做官,怕是都活不到第一次朝議散朝?”
“稟陛下。”
若不然?
嘿!
便說如今的太子榮,又不是沒吃過‘皇帝父親都答應我了,少府怎麼陽奉陰違?’的癟!
本就是漢家朝野內外共同的金主,此刻又憑實力贏下了此次大典的主辦權,岑邁自然是恨不能鼻孔朝天。
“將儲君冊封大典、諸王分封大典,以及春耕日的祭天籍田禮都並做一處――可會讓太子覺得受了委屈?”
“瞧老爺子這架勢,分明也是早就見怪不怪了?”
如此大範圍的洗牌,若是隻頒詔一紙、設一祭台,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就算敢打,你還未必打得過我……
“陛下。”
分封皇子為諸侯藩王,更是不單要祭祖告廟,還要一並舉行盛大的祭天儀式。
暗自腹誹著,劉榮麵上卻擺出一副三好學生的模樣,跪坐於禦榻左側五步的位置;
麵前,已經由宦者令春陀搬來了一方矮案,空白竹簡也已攤開其上。
憑本事拿下此次典禮的主辦權,少府令岑邁說起話來,顯然也更多了幾分傲然。
“再加上春耕日,陛下本就要蒞臨社稷壇,親開籍田,以勸耕天下,皇後也要帶著百官功侯家眷,在椒房進行親蠶禮……”
再加上春耕在即,若是把天子啟在春耕日的籍田禮、祭天禮,以及皇後的親蠶禮也給並進去,能為朝堂省不少時間、省不少事兒不說,還能省下不小的花費。
岑邁此言一出,殿內百官公卿也不由各自點下頭,紛紛對岑邁的這番表態表示了認可。
“既然諸位公子,也要在儲君冊封大典獲封為王,那其餘移封、新封的宗親,當也是在彼時了。”
――和先帝一樣:當今天子啟,同樣是個簡樸的帝王。
手握毛筆,稍前傾著上身,又再三抬頭,撇了好幾眼皇帝老爹的側臉,劉榮才終於落下筆,在竹簡上寫道:漢官剛烈,尚武之風極盛,出將入相,名副其實……
此言一出,殿內百官朝臣紛紛坐直了身,儘可能將脖子伸的更長些,也要一睹劉榮此刻的神容。
“太子以為如何?”
“我說漢家哪來的底氣,非要官員出將入相――上馬能治軍,下馬能治民呢;”
但這次,漢家基本可以說是要將整個――至少是大半個關東的宗親諸侯重新洗牌。
聽聞岑邁這個提議,天子啟也沒急著否決,而是稍昂起頭,示意岑邁細說。
友愛手足?
掰著指頭算起來,也就是寥寥幾句:不怎麼惹事,不算愚笨,還算孝順,友愛兄弟手足;
就這寥寥幾項,都還得畫上幾個小問號。
除了梁、代、燕、淮南四國之外,其餘十多個諸侯國――齊、楚、趙、膠東、膠西、濟南、濟北、淄川、城陽、衡山、廬江、長沙等國,都要迎來一位新的諸侯王。
“但除了冊封儲君,陛下還有意將諸位公子的封王典禮,也並進去。”
“我說呢……”
至於分封宗親,以及移封原有的宗親諸侯――如果隻是一兩家,倒是可以簡化一下流程;
頒詔分封,再舉行一個小型的祭祀儀式便可。
被岑邁這麼一提,想到這麼做確實能省不少,天子啟當即便有些心動了;
但稍有些出乎朝臣百官預料的是:天子啟並沒有直接點頭,而是在短暫的思慮之後,側身望向禦榻旁的太子劉榮。
另外,還有即將加入‘漢藩’之列的河間、常山、中山、江都這四個新國。
而外朝要想從少府內帑――從天子啟的錢袋子裡往外拿錢,除了要天子啟點頭,也仍舊要岑邁這個少府令同意。
最好的辦法,便是如岑邁所說的那般,儘可能將這一攬子典禮合並――冊封儲君,分封諸子,以及新封宗親、移封諸侯都放在一起。
而在今天,親眼看到年過花甲的老少府岑邁,在朝議之上以一敵二,打的宗正、奉常那兩個四十來歲的‘年輕人’抱頭鼠竄,為的卻是以武力,搶奪儲君冊封大殿的主辦權……
雖然比不上先帝那麼誇張,如衣服破了補一補繼續穿、餐食涼了熱一熱繼續吃之類,卻也至少是能省則省,儘可能不花冤枉錢。
“臣認為,太子冊封大典,以及諸公子分封就藩,或許可以放在春耕當日。”
“如今時值春二月,距離三月春耕,隻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
――冊立儲君太子,是肯定要有正式的典禮的。
――出錢的是大爺!
更何況岑邁掌控下的少府,可不單是此次大典的金主;
朝野內外,凡是要花錢的地方,幾乎全都指望著少府內帑。
――真要說起來,如今朝野內外,對於‘太子榮’的了解,其實並不算很多。
“――這麼短的時間,如果隻是準備儲君冊封大殿,倒也勉強夠;”
“時間,實在是緊了些?”
對綺蘭殿,這位太子殿下,似乎並不很‘寬容’;
還算孝順?
東宮竇太後有話要說……
故而此刻,當天子啟看似詢問,實則試探的讓劉榮表達看法時,殿內的每一個人,都將探究的目光撒向禦榻側。
甚至有相當一部分人,是隱隱帶著期待,希望劉榮能拒絕天子啟這個提議!
――先帝崇尚簡樸之風,上行下效,無論是長安朝堂,還是郡縣地方,都過了二十多年苦日子;
當今天子啟也不逞多讓,雖然稍正常了些,但也總歸是以‘簡樸’為主。
如今漢家,對於一個不過度崇尚簡樸之風的帝王,幾可謂是翹首以盼。
隻可惜:太子劉榮,注定要讓他們失望了……
“兒臣認為,少府所言有理。”
便見禦榻側,太子劉榮緩緩起身,對著天子啟便拱手一拜。
口中道出此語,旋即便帶著淺淺笑意,側過身,正對向殿內的朝臣百官――主要是少府岑邁,旋即沉沉一拱手。
待重新直起身,劉榮才以略帶些拘謹的口吻道:“早些年,孤曾聽先帝說:不當家,便不知柴米油鹽貴。”
“小到農夫民戶尚且如此,大到宗廟、社稷,自更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