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打算再多說,被老娘這一句話惹得莫名一惱,劉榮端著茶碗的手也停在半空。
滯愣片刻,又麵色如常的將茶碗送到嘴邊。
“是。”
“母親闖下禍事,做兒子的,自然隻能登門謝罪,卑躬屈膝,平複事端。”
“一如往常……”
劉榮說的雲淡風輕,內心卻滿是苦澀。
快十年了;
來到這個時代,已近十年。
十年的時間,本足以讓身為皇長孫的劉榮,做很多很多有用的事。
但這十年時間,劉榮,儘數蹉跎在了給神醫老媽善後之上。
時至今日,成效約等於零。
往後,不知又有多少禍事,等著這位栗姬去闖、等著劉榮這個皇長子去收拾……
“兒,乏了。”
由衷道出心中苦楚,又深深凝望向母親目光深處;
良久,方帶著自嘲的笑容起身,來到殿中央,緩緩拱起手。
“母親覺得,館陶姑母欲嫁女,是想什麼都不做,就讓自己的女兒成為太子妃。”
“——母親隻以為誰嫁給兒,誰就是太子妃?”
“嗬……”
·
“往日,兒在母親麵前多有顧慮,今日,不妨便把話說的明白些。”
“——父皇的儲君太子,誰人娶了阿嬌,誰人便能穩穩坐上去。”
“除非父皇力排眾議,甚至不顧皇祖母以死相逼,也非要與立兒;”
“否則,母親今日,便不單是拒了館陶姑母這個姻親,也同樣是替兒,拒了送上門的儲君太子之位……”
如是說著,劉榮麵上笑意更甚,其間苦澀更濃。
“母親總說,館陶姑母把少府內帑當自家庫房,一車一車往府上搬東西。”
“母親覺得少府內帑,是父皇將來必定會交給兒的家貲,館陶姑母是在挖兒的牆角。”
“但母親卻忘記了:少府內帑,是劉氏宗親的私貲,隻是由皇帝做主而已。”
“館陶姑母能把少府內帑當自家庫房,是仗著父皇的默許,以及自己的‘劉’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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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拒了館陶姑母的姻親,還是記恨館陶姑母在少府內帑的作為,母親,都忘記了一件事。”
“——兒,還沒有住進太子宮;”
“母親,也從不曾住進椒房殿……”
極儘淒苦的一番話,隻惹得栗姬不安的挪動著身子;
終是再也坐不住,滿帶著狐疑,起身走上前些。
“我兒說的什麼胡話?”
“皇後無子,陛下便無嫡子,我兒身為皇長子,自當是板上釘釘的儲君太子才是?”
“等我兒做了太子,我自當母憑子貴,入主椒房……”
“——我還沒做太子呢!!!”
栗姬話音未落,劉榮毫無征兆的一聲咆哮,便讓整座鳳凰殿陷入時間停滯!
便見劉榮滿含盛怒,在母親栗姬驚愕的目光注視下,一字一句道:“兒,還沒做太子呢!”
“母親,也還不是皇後!!!”
“兒能不能做太子,是要父皇拍板允準、皇祖母點頭頒詔的!”
“這點道理,母親都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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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指望著父皇,母親整日裡爭風吃醋,先惱了父皇;”
“剛要指望皇祖母,母親今又因館陶姑母,而惡了太後!”
“母親,究竟想要做什麼?”
“——是要兒封王就藩,然後在將來,被那個坐了皇位的弟弟,以莫須有的罪名幽禁而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