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的好聽,劉嫖手上卻是一點也沒耽擱;
——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那銀冠便已經被劉嫖收回禮盒之內,交由下人帶了下去。
對劉嫖的反應早有預料,劉榮也不疑有他,隻客套了幾句‘都是我母的不是’‘姑母彆往心裡去’之類。
原以為今日,和劉嫖之間並不會有其他交流,正盤算著要不要告辭,便見劉嫖神神秘秘的遣退下人,又將上身朝劉榮一傾,做出一副‘附耳過來,有悄悄話跟你說’的架勢。
見此,劉榮自也隻得乖乖附耳上前,卻聞劉嫖輕聲低語道:“聽說昨夜,陛下留宿椒房!”
“——過往這麼些年,陛下在皇後那兒過夜,那可是掰著指頭都數得過來。”
“依皇長子之見,陛下這是……”
一聽劉嫖這話,劉榮就明白了劉嫖想要表達的意思。
——大侄兒啊~
——你爹,這可是想要嫡子了啊?
——就問你慌不慌?
——怕不怕?!
但劉榮的注意力,卻是被劉嫖這番話中,所透露出的驚人手段所吸引。
“昨天晚上的事,一大早上宮門剛開,便能收到消息……”
“我這姑母,即便在父皇的皇宮裡,竟也手眼通天?”
將此事暗暗記下,劉榮也似是終於結束了‘思考’,淡笑著搖了搖頭。
“父皇會不會有嫡子降世,姑母最是清楚不過的了。”
“——自當年,軹侯薄昭出了事,薄太後便避居長樂,再不複問朝政。”
“也正是自那時起,父皇,便再不曾與母後同臥一榻。”
“即是偶有探望,也大都是顧及太祖母的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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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駕崩,父皇即立,太祖母貴為太皇太後,更是當即讓出了長信殿給皇祖母,自己躲去了深宮。”
“先帝在時,母後做了那麼多年太子妃,背靠東宮太後,尚且沒能生下一兒半女;”
“現如今,父皇即立,東宮又易了主……”
事關劉榮理論上的母親:薄皇後,以及避居深宮的太皇太後薄氏,劉榮淺嘗遏止,並沒有把話說的太明白。
但聰明如劉嫖,顯然不可能不明白:皇後薄氏,絕無誕下龍子鳳孫的機會。
從當年,軹侯薄昭被朝臣百官集體‘哭活喪’,終心灰意冷,自刎於先帝親自為其設下的的靈堂前時起,這個同樣出身於薄氏一族的女人,便再沒了為皇家誕下子嗣的可能。
眼下,薄太皇太後避世深宮,尚且能保侄孫女後位無虞;
待這位太皇太後殯了天,薄皇後彆說是繁衍子嗣,就連能不能繼續住在椒房殿,都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至於劉嫖的意圖,自也難逃皇長子的法眼。
——劉嫖這是明明已經放棄了劉榮這個女婿,生了扶立旁人為儲的心思,卻還是想借著儲君太子這根胡蘿卜,吊著劉榮這頭‘蠢驢’,讓劉榮再為自己拉兩圈磨。
想明白這一點,心知自己在劉嫖這裡,已經成了‘隻剩點好處可以壓榨’的怨種,劉榮便也沒再多留,當即起身告辭。
今日登門,本就是賠禮謝罪,給蠢貨老媽收拾殘局。
本就沒指望能和劉嫖和好如初,能維持台麵上的友好,劉榮就已然達成了目的。
倒是劉嫖,見劉榮不上當,又不死心的提了一嘴:“梁王太子,也差不多到了說親的年紀;”
“不能讓阿嬌做皇太子妃,那做個王太子妃,當也不算太差?”
不料劉嫖此言一出,劉榮當即麵色大變!
好在已經邁步朝府門的方向走去,背對著劉嫖,才沒讓劉嫖看見自己失態;
“姑母,留步……”
調整好麵上神容,回身再度辭彆,劉榮便一步不停,快步朝著府外而去。
看著劉榮離去時的背影,劉嫖隻心有不甘的跺了跺腳,又暗自思慮起這麼做的可行性。
“梁王太子……”
“王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