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消耗品,那價格就不可能太高——至少不能比絹布貴;
若不然,那些有錢的文化人,隻怕是寧可用絹布書寫,也不會用價格更高的紙。
絹布至少還能洗,還能反複用呢!
便是洗不乾淨了,也能直接染成深色,當成碎布來用。
考慮到這些,紙的價格,最高也隻能到絹布的三分之一,再高就會失去市場。
而如今漢室,布一尺,作價才十一錢而已……
除此之外,紙張製作那過於簡陋的工藝,也使得紙的價格,必定無法在高位維持太久。
長則三兩年,短則四五月,不可避免的工藝泄漏,就會使得紙跌落‘奢侈品’的行列。
念及此,劉榮便也隻得將紙的是暫且擱置,留著以後發一筆橫財,或是當做利益交換的籌碼。
而這次,為少府量身打造的奢侈品……
“瓷吧。”
“雖然沒啥用處,但好歹是實打實的奢侈品。”
“——以燒瓷做開端,日後燒陶、燒磚,也會順利一些。”
“說不定連玻璃,也能在這個過程中,被某個幸運兒‘偶然所得’?”
想法捋順,劉榮也終是長呼出一口濁氣,從沒能在少府大展身手,狂爬科技樹的失落情緒中徹底調整了過來。
或者應該說:原本想要做出幾個先進物件的衝動,已經轉化成了改變時代、構建先進工業體係的狂熱,並被劉榮暫時封存於內心深處。
想明白了這些,劉榮便再度望向窗外,思考起了瓷器製作的具體細節。
隻是馬車走著走著,就在臨近長安城西城門:直城門的位置停了下來。
至於原因,自是因為不遠處的喧鬨……
“去,問問是怎麼回事。”
車窗內,劉榮冷聲一語,隨行禁衛當即領命而去。
而在劉榮目光所及,一位蓬頭垢麵,滿是狼狽,甚至還有些瘋癲的老者,正驚懼交加的弓身躺在地上,將兩隻米餅緊緊護在胸前。
老者身旁,卻是兩位身著官袍的內史官吏,其中一人左手持簡,右手執筆,似是在記錄;
另一人則擼起衣袖,極為蠻橫的搶奪著老者懷中,那已經沾滿泥塵的米餅……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更是在皇城腳下!”
“酷吏安敢?!”
看著車窗外的場景,皇三子劉淤當即大怒,起身便要下車過去主持公道!
便是一向沉著冷靜的公子劉德,此刻也是眉頭緊皺,顯然也是對車窗外發生的一幕感到惱怒。
唯獨劉榮,從看到那老者的麵龐時起,便微微皺起了眉;
卻也隻是皺起眉,並未做出其他反應。
不多時,那禁卒便已經打聽清楚情況,當即折身朝著馬車走來,並未插手那老者和兩名‘狗官’之間的事。
而在禁卒帶回詳情之後,劉榮隻悠悠發出一聲長歎,便漠然下令馬車入城,不必理會那老者。
“大哥?”
“——彆問。”
“——回去再說……”
···
“大哥!”
“——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