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裡的小花接觸到杜簿安的呼吸,枝葉細小地顫抖。
“你經常送彆人東西嗎?”
這也算送嗎?小貓不理解,這不是這個人類花錢買的嗎?
宣止認真搖頭:“沒有。”
小騙子。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叫什麼名字?”宣止問。
杜簿安不答,重申自己的需求:“那麼要加聯係方式嗎,學長?”
小騙子的眼睛又開始轉了,杜簿安耐心等待,等來了宣止的抱怨:“我都告訴你名字了。”
杜簿安的心未軟半分:“是嗎?我忘了。”
“騙子。”惡人先告狀。
看他睜眼說瞎話,宣止的眼睛瞪大了,臉頰浮現一層薄紅。
小騙子生氣還挺上臉。杜簿安滿意地欣賞這幅美景,看夠了,慢悠悠地道:“杜簿安。賬簿的簿,安全的安,我父親以前是財務。”
宣止不了解人類的職業:“為什麼?不安?聽起來不是好名字。”
“對我父親來說是個很好的寓意。”杜簿安喝著贈送的雞蛋湯。
小貓也沒有父親:“那他可真自私。”
杜簿安讚同:“對。”
他將翹起的嘴角掩藏在碗邊,心臟的鼓聲敲個不停,小騙子字字句句都討他的歡心,他喜歡得不得了。
宣止看不懂杜簿安眼裡唇邊溢出的歡喜,但他察言觀色,隻覺得對麵人類的周邊暖洋洋的。
杜簿安,杜簿安。
宣止默念,爭取把這個名字記住。
他吃過食物,唇肉上沾了水光,飽滿又晶亮,那兩瓣偷偷小聲地張張合合,口型清晰,杜簿安不用費力辨認也知道他在念叨什麼。
“杜簿安,你人真好。”小貓無師自通發送一枚好人卡。
杜簿安不是很在乎,他想問清楚:“小學長,你來a大做什麼?”
如願被尊稱為學長,卻多了一個“小”字,宣止下意識覺得有哪裡不對。
杜簿安的問題還是那麼刁鑽,宣止支支吾吾,半真半假:“隨便逛逛。”
杜簿安再次提供了一個借口:“來找女朋友?”
宣止疑惑:“什麼女朋友?”
“小學長還單身?小學長這麼漂亮……”杜簿安雙手交叉,意有所指。
宣止反駁他,認真中帶著迷惑:“你覺得我很好看?”
杜簿安說:“小學長是我見過的最讓我喜歡的人。”
……人啊。
果然是人。
儘管能夠化形,宣止還是更認同自己貓的身份。人類外形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外物,眼前人類花言巧語,他在食堂外麵坐了這麼久,還不是隻吸引到杜簿安一人,遠沒有貓形騙吃騙喝好用。
況且,宣止知道,自己的貓形在貓群裡並沒有競爭力,早先他還會被人類撫摸他時無意識說的那些甜言蜜語迷了心智,後來他才發現,人類誇他漂亮,也會誇其他貓漂亮。那些誇讚反反複複毫無新意,他收獲讚美隻是因為他是貓。他並非是那群人類眼裡的獨一無二,更不可能是因為他被貓群嫌棄的白色皮毛。
但杜簿安這麼說他還是很開心:“謝謝你。”
杜簿安攥在掌心的花被突如其來的力道碰碎了花瓣。
他不再追著討要聯係方式,換了個說法:“之前沒在a大見過小學長,小學長以後還來嗎?”
以後?
“來的,”宣止想了想,“以後我如果看見你,會去和你打個招呼。”
他說的很真誠,小騙子本就長著一張讓人輕信的臉,那雙蜜色的眸子看著你時,杜簿安總覺得他在發自內心許下承諾。
他當那是真的,滿懷期待地說:“好啊。”
杜簿安今晚確實沒什麼胃口,陪著宣止敷衍吃了兩口,與他不同,宣止吃飯很專心,速度均衡地乾掉了全部食物。宣止起身告彆,杜簿安也回以微笑,他看著宣止的背影消失,然後攥著有些破碎的花回到宿舍。
“回來了?這麼快?”木林摘下耳機,電腦屏幕乒乒乓乓廝殺激烈,木林視而不見,隻關心兄弟的感情進度。
“什麼情況?”張仰青從床上仰臥起坐。
秦禮遙還沒回來,桌麵整潔,連椅子都規整地塞進書桌裡,給杜簿安開辟了一條寬敞的走道。
杜簿安回到自己床位,拉開窗簾,窗台上擺著瓷白的花盆,荊芥旺盛瘋長。
張仰青哽住:“不是吧?你早早拋棄漂亮學弟,就為了回來給你這盆草澆水?”
杜簿安把手裡花朵的殘骸灑進花盆,拿起水杯把剩下的半杯澆了進去,土壤充分地吸水,在盆邊飽和出一個個小水泡。
這是杜簿安每日必做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