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連續阻攔好幾下,沒能第一時間衝到烏雲之中。
待其猛然發力,將二者再次打退一些時,雲層之中,已然有雨滴落下。
看似尋常的雨滴,在落到旱魃身上之後,卻是“刺啦”一下,冒起白煙。
而旱魃亦是麵露痛苦之色,好似被“燙傷”一般。
明明都已經快要接近雲層,但在雨滴的“攻勢”下,全身不斷冒煙的旱魃氣勢迅速衰減,失去了方才的銳氣,反而開始往下落。
此時,大地之上,也終於有雨水落下。
幾個月的嚴重乾旱,使得延化府土地處處開裂。
在這一場甘霖之下,土地開始恢複起來。
各地之人在察覺到雨水落下之後,一個個激動的歡呼呐喊。
許多人撒瘋似的在雨中狂奔,仰天長嘯。
旱魃如小山般的軀體直接墜落到地麵。
一開始這怪還大吼不叫,覺得命運不公,太過苛責於自己。
在感受到自身力量不斷消退之後,反而漸漸開始平靜起來。
甚至於到了後麵,直接散掉手中長矛,就那麼坐在地上,看向遠處田壟儘頭歡呼的人群。
伸出碩大的手掌,接著落下來的雨水,旱魃忽然有些釋懷使得,直接仰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消磨己身。
夜明不知何時出現在它身邊,笑道:
“尊駕這就認命了嗎?”
旱魃躺著一動不動,部分身軀漸漸化為泥水,流到田地裡,隻是它卻依然混不在意。
“命數如此,自然該認。”
“看你樣子,似乎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就放棄的吧?
可有彆的原因?”
聽夜明這麼說,旱魃目光微微一動之後,緩緩道:
“當初軒轅與兵主神戰於涿鹿,兵主神有風伯雨師兩位上古大巫助陣,行雲布雨,使軒轅處於劣勢。
軒轅之女女魃自九天之上下場助陣。
女魃所到之處,赤地千裡,烈日當空。
風伯雨師之法被破解,軒轅也得以獲勝。
但此戰之後,女魃再也回不去九天之上,隻能滯留人間。
但人們卻是厭惡她這個為戰勝兵主神立下大功的神女。
隻能製造乾旱的女魃被放逐到荒僻之所,又因人心之厭惡,改變了形貌。
成為世上第一尊旱魃,被吾等尊為女魃始祖。”
“這故事我知道,不知尊駕想說什麼?”
“後來,女魃始祖還是回到了九天之上。
隻是我等後輩,卻是不知緣由。
始祖也未曾留下隻言片語。
而就在剛剛,吾明白了。”
“雨就是回去的關鍵?”
“不錯,剛開始力量的不斷消散,的確使吾驚恐無比。
可在多數力量都消散之後,吾意外發現。
修為其實並沒有真正消散,隻是轉化為另一種形式,出現在另一個地方而已。
由此,吾便知女魃先祖最終歸去的秘密。”
聽完旱魃所說,夜明一拍手道:
“所以說,其實我們之間,根本不用鬥個你死我活的?
你燃燒的五百年修為,全都白費了!”
本來一臉平靜,等待自身消失的旱魃聞言,麵皮一抽。
一想到五百年的修為就這麼打了水漂......
側過身子,斜著躺著,不再理會夜明。
看一眼旱魃此時的樣子,夜明又笑道:
“我說,你這也算是因禍得福,看開點兒!”
“汝要是一下子少五百年修為,能看得開?”
“不能,但這不是你少的嗎?對我沒影響。
我安慰一聲,你聽著也舒坦,雙贏。
你說是嗎?”
“......”
不想說話的旱魃看著自身逐漸化為軟泥,麵色很是平靜,原本猙獰的麵孔,在逐漸褪去。
不多時,化為一個有些滄桑感的大叔麵孔。
“沒想到,你這本相還挺有範兒,也就比我差個十萬八千裡而已。”
旱魃沒有回答夜明的話,看著自己將要完全化去的身軀,忽然說道:
“小心,頑真樹。”
語罷,徹底化為一灘尋常泥水,流入田間,再無一點兒痕跡。
“頑真樹?什麼東西?你倒是說清楚啊!”
可惜,對方已完全化消,再不可能給他解釋什麼。
“你有秘密要說,早點兒說啊,非要最後丟下這麼一句,成心讓我睡不成安穩覺?”
吐槽幾句之後,夜明並沒有去深入思考此事,而是立即縱身,去到靜安道長身邊。
此時這位道長正坐在一座小山的石頭上,盤膝端坐,任由雨水滴落在身上。
周圍,兵煞將軍、衝準道人、重台真人等都看著他。
夜明隨之到來此處,也見到這位現在的情況。
已自身之命,換取天降甘霖,靜安道長幾乎是必死無疑。
好在,雨不是一下子就會下完。
靜安道長也不會一下就死去。
此時的他,身體如同破碎的瓷器一般,出現一道又一道裂痕,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拚起來的人。
且,通過天眼觀察可知,這樣的碎裂,不止是身體出現裂縫,連帶著魂魄也出現裂縫。
毫無疑問,這就是天道之力的反噬。
看著這狀態的靜安道長,即便已經一把年紀,且對此事早有心理預期的衝準道人還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師兄......”
倒是靜安道長自身,並不見什麼悲傷之色,見眾人看向自己,表情輕鬆的笑道:
“似貧道這般,想必會被後人當做典型誇讚,也算的上是青史留名。
如此,倒是領先諸位一點,你們可莫要嫉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