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太虛觀首徒的警告(1 / 2)

“小事, 小事,不過是因為見棄於人的buff,讓玉門的同事們對我總是放不下防備罷了。”

凜嶽聳了聳肩膀, 知道今天如果不給出一個交代,那麼他必然很難從君熒手中離開, 於是隻好將事實托出,但是輕描淡寫, 隻用一句話一筆帶過,仿佛那隻是很小的問題。

“……你看我信嗎?”

君熒歎了口氣,表情無奈的要死。

凜嶽向她眨了眨眼。

君熒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之前在現實世界時打打鬨鬨的親友團日常。

還記得當時凜嶽也是這樣在群裡信口雌黃, 明明已經連續加班一個月還要故意說自己最近很清閒, 差點在辦公室裡出事,還是慧哲與伊銘去找他的時候發現了暈倒在辦公室的凜嶽。

伊銘一向對這種不在意自己身體的行為嗤之以鼻,和慧哲一左一右架著凜嶽就去了君熒自己開的診所,把不知道愛惜自己的凜嶽從頭到尾罵了一頓。

“放心嘛,我以後一定不會再這樣的。”

君熒還記得當時凜嶽笑眯眯地抱著水杯, 手背上輸液管蜿蜒一直延伸到吊瓶裡,猙獰的很, 他的臉色還因為過勞顯得很蒼白,但話說的卻很真誠。

伊銘聽見這話就翻了個白眼:“是是是,下次一定還乾是吧?”

但是君熒信了。

因為他的神情真的很真誠。於是君熒第一次,第三次,第四次……看到了被慧哲與伊銘架到診室的凜嶽。

但一向容易暴躁的君熒什麼也沒說,隻是沉默地開單子,配藥。

她知道凜嶽當時麵對的什麼情況,年輕的凜氏家主剛剛上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處試圖做些什麼, 凜嶽為了壓製那些家夥……為了保護他們三個,隻能如此勞累,事事親曆親為,然後再同伴們麵前露出輕鬆的,偽裝出來的笑容,好像自己過的很簡單似的。

明明根本不可能。

那時候的凜嶽和現在的表情一樣,都是那種讓人無法控製地不由自主便相信他的表情。時光似乎在恍然中重疊,君熒聽到凜嶽笑著說:“放心嘛,一個debuff而已,我很快就會解決掉它。”

又是這樣……

又是這樣,所有東西都壓在自己肩膀上,這次四個人的複活任務也是這樣,凜嶽明明接過最艱難的,與主角團打交道的重擔,卻還依舊用那副風趣幽默的偽裝麵對自己的友人,好像他的肩膀上什麼都沒有一樣。

“真的沒有那麼嚴重,君熒。”

他雖然是四人裡年齡最長的,但卻一向會撒嬌。露出可憐兮兮的如同被雨淋濕的小動物一般的表情,就算是鐵石心腸的君熒也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請求。

凜嶽聲音刻意放的很軟,君熒見他這副樣子,自知自己根本說不出任何重話,隻能丟下一句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還能說什麼呢?除了注意安全之外?

君熒無端的,突然感到有些無力,於是她伸出手。

隨後,溫暖的五彩光輝落在凜嶽的身上,溫暖又舒適的感覺從全身上下蔓延,他恍然間好像在休閒的一天墜入柔軟的被褥,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全身上下說不出的舒服。

與吃恢複食物補充血量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這就是岐黃門玩家技能的具現化嗎?凜嶽看著自己的右手,硬生生抗下浮白一擊後一直隱痛的手如今行動自如,那些疼痛如同灰塵般,被麵前低雙馬尾的女孩一掃而空。

“真是謝謝了~”

凜嶽握緊手掌,輕聲道。

“害,咱倆誰跟誰。”

君熒聳聳肩,露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就像岐黃門裡鋪天蓋地的銀杏葉一般,金霞如雲。

就好像他們仍然在現實世界那樣。

另一邊,鎖鑰事務府。

白牆黑頂特色鮮明的水鄉建築群屹立在錢塘最中心,與各城區保持著相同的不近不遠距離。

現在已經是懸海時晚上九點,但鎖鑰事務府中依舊燈火通明,就算是客房中的執夷三人,也不會蠢到毫無防備地就這樣在事務府裡睡大覺。

將三人邀請到事務府後,鎖鑰將軍清荷隻來得及和三人組對他們在疫潮手中救下楊少言一事道謝。

也正是在清荷的講述中,三人組才清楚意識到自己本能救下的道士少年大有來頭,居然是東洲著名勢力之一——太虛觀觀主的唯一親傳弟子,太虛觀的首徒。

三人組還沒來得及消化完,清荷將軍便因為西陵湖與藏書閣疫潮入侵事件的後續事務而匆匆離開,三人組被事務府的侍衛官恭敬地請到了鎖鑰事務府的客房院落,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但五感敏銳的蕭然卻注意到了,清荷將軍手下的暗衛將客房所在的院落團團圍住,根本沒有給他們離開的機會。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位清荷將軍對咱們這是變相的軟禁啊!”

賽蕾內拉跺跺腳,她一手叉著腰,一手激動地在空中指指點點。

“畢竟咱們是通緝犯嘛。”

執夷擺了擺手:“如果不是救了那位太虛觀觀主的唯一弟子,咱們三估計現在就在大理寺監獄裡鬥地主啦!”

“為什麼是鬥地主,不是打麻將?”

賽蕾內拉的關注點又開始變得清奇。

“也許是因為打麻將需要四個人?”

被同化成功的蕭然補了一句,他重生前的年歲也就比現在大了兩歲,少年心態還在,不過他很快也意識到了自己跑的有點偏,搖了搖頭,恢複正經。

“不,不僅隻因為楊少言。”

跟在湘夫人身邊,對這位鎖鑰將軍最了解的蕭然摸著手裡的刀鞘,神情憂慮,打斷了賽蕾內拉的話。

賽蕾內拉秒懂,點了點蝴蝶法杖,深藍色真言光輝一閃而過,能夠隔絕聲音的真言結界便被布下。

鎖鑰事務府裡各方勢力都有著自己的心思,他們之間的對話,還是少被那些暗衛聽到的為好,以免節外生枝。

“我們先來複盤一下現在的情況。”

蕭然咳嗦兩聲,把執夷的注意力引回正事上。

“藏書閣與西陵湖都出現了小型疫潮,雖然數量稀少,但是明顯是相當不妙的征兆。因為午門之亂,我們的通緝令直接由未央城發出,而現在,本應將我們立馬擒拿送往未央城大理寺總部伏法的清荷將軍卻態度奇怪……雖然把我們困在這裡軟禁,卻也沒有想要將我們送交未央城,由內閣那幫家夥處理的想法。”

蕭然一段話說的執夷腦袋彎彎繞繞,暈乎乎地在原地哼哼,賽蕾內拉倒是很快反應過來:“看來這位清荷將軍也有自己的想法,並非與未央城齊心……”

蕭然點點頭。

“鎖鑰將軍清荷鎮守鎖鑰已有一百五十年,是現在五位在任鎮關將軍中在任年歲最長的將軍,我不會懷疑她對東洲的守護立場……最大的可能,是她也意識到了未央城某些人有問題。”

蕭然聳聳肩,過了剛剛接受重生記憶的那一陣,他現在已經能心態正常地提起埋葬了湘夫人的未央城。

畢竟不論再如何不想麵對,他都必須去麵對未央城中潛藏的敵人。

為了湘夫人,為了自己,為了……保護失而複得的友人。

蕭然心想,握在刀鞘上的手不由自主又緊了幾分。

“我也聽到了。”

賽蕾內拉攤了攤手,剛剛在被送到客房,離開事務府工作正堂之前,她注意到向鎖鑰將軍匆匆跑來的人穿著的製式服裝胸口,赫然是未央城大理寺的標誌。

大理寺是五邊區刑部的總部,如今總部派人親自帶來了來自未央城的加急通緝令,賽蕾內拉不用親眼看,都能想到那通緝令上絕對是他們三個的名字。

“未央城匆匆忙忙地一直向各地發出我們的加急通緝令,甚至連鎖鑰的小型疫潮都不在乎,清荷將軍一定也從其中感受到了不對勁。”

蕭然看著執夷雖然不明白但認真的眼睛,隻好無奈地開口解釋。

“也許我們可以考慮和清荷將軍合作——以便儘快解弄清未央城的問題……誰?!”

蕭然的話還未說完,繡春刀長刀出鞘,突然出現的不同於院落之外暗衛的陌生氣息讓他本就緊繃的神經瘋狂報警,他甩刀指向出現在三人身旁,現在正位於屏風後的那道氣息,賽蕾內拉也連忙站起身,和蕭然一左一右攔在執夷身前,呈現保護之勢。

客房中立著的玄機科技屏風上,電子數據模擬的山川水流依舊自顧自地流淌著,房間內無比寂靜,似乎沒有除了流水之外的其他任何聲音。

但蕭然的動作做不了假,執夷的目光也有些警惕,顯然同樣在房間裡感受到了其他人的氣息。

“閣下何必躲躲藏藏,既然已在此,何不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蕭然提高聲音朗聲道,賽蕾內拉細眉微蹙,已經做好了隨時打開領域的準備,但他們沒等到對方出手,屏風後卻響起了幾聲掌聲。

“很不錯的洞察力,在太虛觀秘術之下也能察覺到小道的氣息,不愧是曾經的未央城暗衛。”

背後背著古樸琴匣的少年從屏風後轉出,短款道袍披在身上,衣角玉蘭繡花紋樣仿佛正在盛開,素雅無比。

“小道楊少言,多謝三位在藏書閣的救命之恩。”

容貌俊朗的道士少年眉眼彎彎地笑著,披肩頭發半挽起,聲音誠懇,正是三人組之前在藏書閣救下的太虛觀首徒。

“居然是你?!”

賽蕾內拉驚呼一聲,她想了許多可能,甚至想到了有可能是內閣裡那個某位造成午門之亂的權貴派來滅口的私人暗衛,怎麼也沒想到在這裡出現的,居然是這位被救下的太虛觀工程師。

“嗯哼,就是我。”

楊少言雙手插在寬大袖口裡,眼睛眯的像某種狡猾的小動物。

“我來看看你們在清荷將軍這裡過得怎麼樣嘛~”

“閣下如今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不等楊少言開始東扯西扯,蕭然一句話便將其他亂七八糟的寒暄扔到一邊,直接點明主題。

“彆這麼著急,暗衛小哥,咱倆在未央城可見過不少次了,算得上舊識。再加上你們在圖書館怎麼說也是救了小道一命,小道這次前來,可是為了救你們。”

楊少言聳了聳肩,換上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

不過鑒於他之前實在是過於懶散,這副嚴肅認真裡有多少真正的成分,也需要好好思索。

蕭然腦海中滑過一些已經被遺忘的細碎畫麵,他這時才想起來,自己的確在未央城的時候見過這位太虛觀觀主唯一弟子,太虛觀首徒好幾麵,但是說是舊識也不算,畢竟他們之間根本沒有說過一句話。

“不要指望鎖鑰的這位清荷將軍幫助你們掰倒幕後黑手啦,小道卜了一卦,天規玄機已在冥冥中有了定數,湘夫人讓你們離開未央城,我也要勸你們離開這些是非之地,離的越遠越好。”

楊少言聲音沉下來,很認真地再給這幾位在藏書閣救下他的同齡人建議。

疫潮出現的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他呆在原地身體無法動彈,如果不是執夷那舍命一撲,他現在不好說會不會已經變成義莊焚化間白布下的一縷青煙,媒體報道中的一行犧牲數字。

如果不是救命之恩,本著獨善其身的處事原則,楊少言絕對不會特意向這幾位通緝犯發出某種意義上的勸告。

“湘夫人……你怎麼知道?!”

蕭然猛地抬頭,湘夫人離世的時候,楊少言明明並沒有在場,他怎麼會知道湘夫人的囑托?

“呃……我不太明白,但是道士小哥,能告訴我們大概是因為什麼嗎?”

執夷自從離開雲中之國來到東洲後便一直被各種人警告離開這裡,離開那裡,湘夫人是這樣,現在楊少言也是這樣。

看不見真相,被蒙在鼓裡的感受相當不好受,好像在黏糊糊的海洋裡掙紮航行一般,探索真相的衝動在執夷心中瘋狂生長。

楊少言開口,剛想說些什麼,卻臉色一變,又重新變成了笑眯眯的樣子。

“……暗衛小哥,沒想到你們這麼搶手,除了我與事務府的暗衛,還有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

他從頸上戴著的銅錢裝飾中點出幾枚半透明的電子信號模擬般的銅錢,向著不遠處拋出,已經撤去真言古物隱身能力的凜嶽從虛空中踏出,穩穩地接住了對方暗含試探的一擊,在空中輕輕一揮,任由那幾枚電子銅錢化為數據散去。

“不愧是太虛觀觀主的弟子,我就算借用了真言古物的力量,也能被你輕而易舉地看透呢。”

凜嶽摸著下巴,鬥笠上的黑紗遮住他的麵容,但蕭然三人看到佚名前輩的身影後,倒是瞬間放鬆了不少。

隻是……這話聽著總感覺有些耳熟。

蕭然神情古怪地看向楊少言,這不正是楊少言剛剛說的話嘛。

“前輩?!”

執夷蹦蹦跳跳地向著凜嶽跑去,被後者當做自家孩子揉了好幾把頭發。

“我認識你,藏書閣與燕功衛軍士並肩作戰的魍魎獵人之一。”

楊少言眯了眯眼睛,看著瞬間卸下防備的三人組,有些恨鐵不成鋼,上前幾步把圍著凜嶽轉的執夷拉了過來。

這三個家夥的警惕性還真低,也難怪能做出不要命救人的事情,尤其是執夷,當時完全想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他,明明隻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楊少言不理解,但他也因此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這幾個傻家夥被不明底細的人騙,更何況這個黑紅配色的人一出現,就給他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聽說,你和他們自稱自己名為佚名,是淡星閣的獵人?”

楊少言站在三人組身前,咄咄逼人的態度讓三人組有些奇怪。

“正是如此。”

凜嶽伸手示意,完全不在乎對方的態度,聲音依舊溫和有禮。

“我知道的佚名刺客隻有一個人……但我可聽家師說,”楊少言頓了頓,瞪了還想再跑過去的執夷一眼,繼續道。

“淡星閣的著名刺客佚名,最近可是在劍門出沒,一擊必殺了一位著名的貪官。”

楊少言的聲音又一次冷了下來。

“五大邊區之間的未化之地因為上一次活性天尊蘇醒時的災難通行艱難,從劍門到錢塘就算是戰鬥型木牛流馬最快也要三天,在這種情況下,您又是……哪位佚名呢?”

“很敏銳的年輕人,令師尊確實將你教的很好。”

凜嶽被質問也並不慌亂,畢竟比起玉門副將浮白動不動就“邀您去太山府與亡魂一敘”的死亡威脅,麵前少年道士的質問甚至算得上溫柔。

不如說,在確定自家好友伊銘在遊戲世界混得不錯,甚至連太虛觀首徒都聞名後,他的心情相當不錯。

“你說得對,我確實不是淡星閣的佚名先生,假借好友身份,也隻是為了能在這裡行動更自如一些罷了。”

出乎楊少言的預料,對方並沒有被戳破偽裝後的氣急敗壞和繼續嘴硬,反而乾脆利落地承認自己就是說了謊。

“很抱歉,各位,尤其是三位小友。”

凜嶽的聲音柔和的讓人心碎,滿是歉意。

“辜負了你們的信任,在下並非淡星閣的人,隻是一位遊走於未化之地邊緣獵殺魍魎怪物,受故人所托來此辦事的魍魎獵人。”

凜嶽張口就來一點都不心虛,心道他也不算完全說謊,玉門將軍身負絞殺魍魎之眾的責任,怎麼不算是官方的“魍魎獵人”呢?

聽著前輩的道歉,原本還有些不解的三人組心瞬間軟了下來,就連蕭然也隻是扔出一句:“那前輩為何要假借淡星閣刺客的身份,才能在此地自如活動?”

“嗚,一些不想張揚的愛好罷了,畢竟我也不想被人前前後後環繞著與小友們講話嘛,那樣多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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