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那天請元帥放心,屬下一定守好邊境星,不讓外星人踏進一步。”
門剛開,時見疏就聽到這句話,坐在辦公室裡麵的宗政稷正開著全息屏,投影出來的是一位身著軍服的男人,看起來約有五十歲左右,腰板挺直,正側身望著門口。
“小公子,第一次見麵,幸會。”蒙伯笑著道。
“你好。”時見疏沒想到會看到人,踩在毛毯上的腳趾微微蜷縮一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怎麼又沒穿鞋。”宗政稷起身大步走到門口,把人拉進來,按坐到沙發上,微垂下身,手捏捏少年腳背,輕歎一聲,“涼的。”
“有地毯。”時見疏不太自在動動腳,他也沒想到還會有其他人啊!
宗政稷沒反駁他的話,拿張毯子把他腳裹起來,起身拿濕紙巾擦拭著手,對蒙伯說道:“邊境有你我自是放心。至於調兵暫時不用,戰爭隻是最後手段,和平解決為上策。”
“是。”蒙伯挺直胸膛,應道。
“另外,有件事要提前讓你知道。”宗政稷握著時見疏的手,正色看眼前的將軍,嚴肅道:“我知道你們一直想我登位,是為皇帝視我為眼中釘也好,是為他削弱軍隊也好,更或者是為了民眾。但是登基為王就能改變人類現在的處境嗎?錯的是人,還是製度?”
蒙伯聞言,有點懵,又有點慌,總覺得元帥接下來說的話,會改變很多東西。
宗政稷說道:“目前宇宙中,智慧體政權不是帝國製就是聯盟製。前者一個皇朝維持了將近三千年,可如今弊端你也看到了。至於聯盟,不說每過幾百年就陷入內戰,單看曆史就知道聯盟製度,底層的民眾有多苦。”
蒙伯聽到他同時否定了目前兩個主流製度,不安擴大。
“我最近在看國家主義和社會主義,你有時間也可以去看看,有什麼疑問,我們可以進行討論。”宗政稷也沒兜圈子,直接說出來。疏疏說的對,沒有絕對好的製度,隻看哪種製度能讓低層民眾活得更好,他最近一直在看之方麵的資料,希望能找到一個最適合的。
這兩個製度蒙伯聽說過,卻沒深入了解,一
時也不知道怎麼接話。也知道元帥能說出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可元帥為帝是他們這些追隨的人早就默認的事,現在元帥卻要走另一條路嗎?
宗政稷也沒想現在就要他答案,讓他先回去了解,後麵再說。
蒙伯全息投影消失,時見疏還在想著宗政稷的話,就被打橫抱起來,嚇得連忙抱住他脖子。
宗政稷把人抱進房間,用溫熱毛巾給他擦了擦腳,才把人按到床上,蓋上被子,“你先睡,我今晚要出去。”
“去哪裡?”時見疏不自覺抓住他手袖。
“要跟一個人見麵。”宗政稷說道。
“我不能去嗎?”時見疏巴巴問道。
“小朋友,怎麼這麼黏人?”宗政稷笑著捏捏他臉頰,看到小孩失落垂下眼瞼,不忍道,“能去。”
時見疏當即雙眼發亮,從床上翻起身,跑到放置在角落的行李箱,翻衣服。
宗政稷看著他又光著腳跑下床,輕歎一聲,看看房內的地毯,算了,小孩高興就好。
兩人換好衣服從房間出來,打開大門,看到楊師大馬金刀坐在走廊椅子上,腰背挺直,雙手抱胸,麵對著大門坐著。
“你,在這裡做什麼?”宗政稷捏捏眉心。
“屬下在守夜。”楊師連忙站起來說道。
“不用你守,回去休息吧!”宗政稷拉著時見疏走出來。
“閣下,您是要出去嗎?”楊師亦步亦趨跟在兩人後麵,有點著急問道。
“嗯,不用跟過來。”宗政稷回頭,淡淡掃楊師一眼。
楊師不得不停住腳步,看著兩人手拉手離開,一時不知該不該跟上去。
“人家去約會,你湊什麼熱鬨。”葉醫生靠在門邊,雙手抱胸,非常肆意。
“你不懂,四方星球很危險,閣下又剛醒過來,我,我……”楊師說不下去了。
“我什麼?真有問題,危險的是它們,不是閣下。”葉醫生打個哈欠,轉身回房。
楊師站在原地想了想,始終覺得不能這樣,當即跑到隔壁找威利。
黑市是不夜城,人造太陽因要遵循生物的本能,有夜晚模式,可是這裡的燈光卻是不滅的。而且夜晚,也更適合交易。
車在一個大型的廢墟廣場前停下,一幢水泥風格的五層建築身處其中,如同躲過滅頂之災的孤雄。與建築呈對比的是樓麵射出五彩繽紛的燈光,無差彆掃射,把周圍晃得如同身處夜場。
不對,這裡就是夜場,就是風格挺熱鬨的。
時見疏暗暗吐槽,目光落在水泥樓的大門上,熙熙攘攘的各種生物進進出去,有種末日狂歡的即視感。
“是這裡……”時見疏回頭,話沒說完,臉上就被覆上一副半臉麵具。伸手摸了摸,有凹凸感,像是鑲了碎寶石般,喃喃道,“我變臉了。”
“嗯,但你臉太好看,我吃醋。”宗政稷笑道,幫他細細戴著。人類體型是各種生物中體型、比例最為漂亮的,曾被評為“最完美的生物體”,所以向來被外星人喜愛。人類剛進入星紀時代時,也經曆過不堪的過往,激發出精神力後才把局麵改變,雖經過上萬年,其他生物早就習慣人類的外形,可也僅對一些五大三粗的人類沒感想,麵貌俊美的人類,仍會引來窺視。
四方星球的人類稀少,再加上這裡本就是充滿、掠奪的地方,小孩若以本來麵目踏進去,會引來什麼目光自不用說了。
宗政稷幫他係好後,起身細細端詳著眼前人。清貴的小少爺戴上神秘的麵紗,讓人更想窺視了。
時見疏被他直白的話弄得臉微熱,低低“哼”一聲,算是應了。
兩人下車,果然如宗政稷所料,周圍生物的目光瞬間往這邊湧,等跨入酒吧後,震耳欲聾的
音樂,燈光酒綠之下,各種生物的目光聚集,越加熱烈,其中深意讓人不適。
宗政稷冷冷掃過幾道放肆的目光,擁著人進入一個包廂,關上門,瞬間安靜下來。
“它們都在看你,回去你也變臉。”時見疏氣呼呼道。宗政稷的臉非常好看,哪怕戴上麵具,還是很好看,當初第一次見麵,他看到那半張臉,心跳就加速了。
“好。”宗政稷輕笑道,抬頭,看向早已經站起來迎接的幾人,最後落在領頭男人身上。六十年沒見,氣質變了很多,可看他們的眼神,卻一如既往地堅定。
宗政稷抬手,摘下麵具。
“元,閣下。”領頭的男人聲音嘶啞,抬腳想上前,又硬生生收回來,帶著哽咽喊道:“立定,敬禮。”
包廂內的人幾乎同一時間抬手敬禮,雙腳腰板繃直,抬頭挺胸,非常標準的軍禮,然而敬禮的人早已經淚流滿麵,唯獨領頭的男人還在死死撐著,緊咬牙關,卻在說出“閣下,我們一直在等您召集”後,瞬間崩潰,眼淚洶湧而出。
其他人本來死死忍著隻流淚。聽到上司這句話,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五十年,太久了。久到他們以為再也無法回到故土,再也無法洗清叛軍之名,直至死亡,都會流浪在外。
時見疏眼眶也紅了,緊抿唇瓣,忍住想大哭的衝動,抬手抹去落下的眼淚。
“李濮,還有你們,辛苦了。”宗政稷正色道,同時回一個軍禮。
“不辛苦,我們一直相信,閣下一定會回來。隻要閣下回來,就不辛苦。”李濮堅定回道。
“行,那先這樣,我住在01號酒店,其他事,後麵再說。”宗政稷說道。這裡魚龍混雜,很多話不適合在這裡說。今天過來,本就是認認人,並沒其他事。
“是,我明天去找您。閣下,我,之前西門聯係我,我提出要先見您一麵,我……”李濮有些難以啟齒。遠走五十年,並不是什麼都不變,至少在信任上麵,他們現在隻願相信元帥,其他人……
“我知道,我必要來一趟的,想見見你們,看看你們生活五十年的地方。”宗政稷回道。
“嗯!”李濮重重應一聲,沒多說什麼,他相信,隻要元帥見到他的兵就知道,他的兵從來沒變過,他們以前是軍人,現在也一樣是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