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27天(2 / 2)

六千個晨昏 姑娘彆哭 6768 字 9個月前

“算起來咱們有十幾年的交情。”梁暮不怕死似的補充一句,故意氣周茉:“也沒有你說得那麼不熟。”

看到周茉跺腳,張晨星對她搖頭,梁暮笑了。

周茉孩子氣的哼一聲,坐在張晨星對麵氣哼哼挖西瓜,梁暮找到書後就坐在窗邊。他今天帶了一個電腦,一邊看書一邊不時在電腦上上打字。周茉啃西瓜的時候偷偷回頭看他,看了幾次才想起來,這人不是前幾天老在巷子裡晃悠那“小偷”嗎?

周茉媽媽發現的,說有個年輕人最近沒事兒來這附近晃悠。周茉當時特地瞅了眼。

感情這“小偷”不是來踩點的,是來找張晨星的,找的還挺虔誠。孩子們周末放假,撒丫子出去玩,不到傍晚家長是找不回來的。馬爺爺去河邊找人下棋,四點多才來,看到屋子坐著互不乾擾的三個人。

馬爺爺對梁暮沒什麼印象,背著手問周茉:“新會員?”

“對,新會員。”

“新會員好,新會員好。”馬爺爺背著手在書店溜達兩圈,又到梁暮的桌前:“讀書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辦的月卡還是年卡?”

...“季卡。”

“續個年卡,養成讀書習慣。趁年輕,多讀書。”馬爺爺說:“這樣老了跟人吵架都能拽出幾句詩詞來。”

正在啃西瓜的周茉“噗”一聲笑出來,回頭看著梁暮。

梁暮也沒想到馬上要換膝蓋的“馬爺爺”居然還要慫恿彆人辦卡,張晨星的書店果然慘淡至此。

“彆猶豫了小夥子,錢花在書上比花在酒上強。”馬爺爺拉開抽屜拿出收據,有那麼一點強買強賣的意思了。老人懂得看臉色,進門的時候覺得這仨人有一點奇怪,一時玩興起,逗起了梁暮。

“辦年卡沒有優惠,店主也不會發生日消息送生日禮物,沒用啊。”梁暮故意逗馬爺爺,瞟了眼事不關己一樣的張晨星:“而且我看店主不留人,擔心生意做不久。”

“這個你多慮了,這家書店開了幾十年了。從前店主爸爸坐那修書,現在女承父業。”

梁暮突然明白對書店那種要命的“熟悉感”來自於哪裡了。他曾來過這裡,在他12歲那年,跟方老師一起在這家書店看那個店主修書。方老師稱呼店主為先生,因為他說“耐得住寂寞的匠人”都是先生。

而那先生,是張晨星的爸爸。時空交錯,張晨星的人影依稀變成那戴金絲眼鏡、講話溫柔的修書“先生”,那位寫“萍水相逢,儘是他鄉之客”的妙人。

“證明你和張晨星十幾年友情的時候到了。”周茉朝梁暮眨眨眼。

梁暮被周茉逗笑了。這個姑娘真是一根筋,生怕彆人傷害張晨星一樣,要攔在她麵前,對每一個靠近她的人加以為難。

“我看店主本人無所謂。”梁暮把皮球踢給張晨星,想讓她主動跟自己說句話。

周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顯然被梁暮氣著了。這才說幾句話,就發現張晨星這位“點頭之交”脾氣奇怪,陰陽怪氣、氣人至極。

馬爺爺偶爾也有好奇心,坐在梁暮對麵,問他:“小夥子,叫什麼?”

“梁暮。”

“雖然你跟張晨星不是朋友,但名字卻很像好朋友,一晨一昏。”周茉咂摸自己的話,又點點頭:“是了,名字很像好朋友。這裡你暫且贏了。”

一晨一昏。

梁暮也是第一次從他們的名字中聽聞這樣的解讀,點點頭,張晨星的好朋友多少帶有一點浪漫主義在身上的,讓“張晨星的故事”變得柔和。

“既然是好朋友,就辦張卡。”

“既然是好朋友,看書就免費。”梁暮不會輕易辦卡,除非張晨星開口。可張晨星頭浸在書上,沒有抬起的意思。

“這個人奇怪哦!”周茉偷看梁暮兩眼,眉頭一皺:“怎麼認識的?”

“原來合唱團比賽認識的。”

“沒了?”

“沒了。”

“我不信。”周茉撇撇嘴,端著自己的茶缸走到梁暮對麵坐下,托腮看他,指尖在輪番在桌麵上敲,一派審視模樣。梁暮正在看米蘭昆德拉的《笑忘錄》,愛和玩笑在生活中都有其意義。

“我們晨星呐,隻有我一個朋友。”

“你的占有欲有點奇怪。”梁暮對她笑了笑,他本身也不太愛與人攀談,身上頗有那麼一點傲慢清高。隻是在張晨星這裡算是小小意外,因為如果他不說話,他們之間將無話可說。周茉一直在強調張晨星隻有她一個朋友,而梁暮並不想搶她的朋友。

“你為什麼自稱是晨星的朋友?”周茉問他:“你好像對此很自信。”

“因為張晨星沒趕我走。”

“你辦卡了。”

“也對。”梁暮點點頭,並不準備多說。在他心裡,他跟張晨星之間的相逢不過占據著六千個晨昏之中的幾個,他們不算太熟悉、亦不算太陌生。隻是人總是對少年時代的若乾清澈記憶深刻,在後來的記憶中不斷放大、加工,以至於那個人變得獨特起來。

馬爺爺當然看懂了年輕人之間的“唇槍舌戰”,捏著白瓷缸的把手在一邊看好戲。周茉滿臉不服,梁暮怡然自得,張晨星覺得這一切跟她關係不大,正在縫手裡的線裝書。每當她的長針穿過一個針孔,就有沙沙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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