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冬之章(序)(1 / 2)

當2015年的第一場雪飄飄揚揚落下的時候,我的主治大夫石川玄副主任醫師終於認可了我“完全康複”,給我發了出院通知書。

且不論保險公司辦事員看到那疊賬單時候刹那間化為慘白石雕的可憐模樣,好不容易才恢複了健康,家人和朋友都非常高興。

自從學園祭結束那天,送雜物去儲藏室之後,我就病倒了。

病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嚴重得可怕!

僅僅病危通知前後就來了四回,更有一次我高燒痙攣之後心跳停止長達十分鐘,要不是司馬江太郎主任打賭般說:“彆在手術台上秀你的孤陋,以這個年輕人的生命力,這種小問題過一會兒他自然會醒過來。”隻怕就要宣布死亡了……

病情這麼嚴重,所有關心我的人自然都很緊張,每次我從昏迷中醒來,都能看到爸爸媽媽頭上又多了幾縷白發,春日和老哥神情越發憔悴,同學和朋友們偶爾來探望,眼神中多半是惋惜、同情和悲痛。花道那個笨蛋更是說出了“天妒英才”之類的蠢話——隨後他被雖然退出了籃球隊但一起來探病的赤木學長狠狠地揍了幾下。

這場病來得很古怪,石川醫師對我進行了詳細複雜的檢查,但始終沒發現我有任何病灶或者中毒的跡象——事實上我不發病的時候健康得很,甚至比經常胃痛的他還要健康得多。

我的症狀是這樣的:每過一段時間(這個時間不確定),我會毫無征兆地昏倒,然後一般開始高燒,燒到42度是很平常的事情,同時往往會伴有強烈的痙攣,緊接著很快就進入休克,有時還會暫時停止呼吸和心跳,於是自然進了急救室……

據冷傲毒舌的司馬主任所說:“你這混小子根本不用搶救!知不知道每一次搶救你都是在浪費納稅人的金錢?明明什麼都不做,你也會自然醒來……”

雖然石川醫師對於這種不負責任的說法很反感,但我覺得司馬主任並沒有說錯。

事實上,我每次發病之後石川醫師采取的那些急救措施,似乎都沒有太大的效果,體溫降不下去,痙攣止不住,心跳停止的時候電擊也無濟於事,唯有等我自然醒來。

“你小子乾脆來當我的病人吧,我覺得沒準對你的研究能夠讓我發表一篇論文。”司馬主任曾經如此提議,雖然他醫術精湛為眾人公認,但考慮到他實在有點糟糕的名聲,父母還是拒絕了這個充滿誘惑力的建議。

於是我就這麼不死不活地拖著,在醫院裡麵一天一天度過。

“春日啊,看到窗外那支常春藤了嗎?”有天早上,我開玩笑地對春日說,“上麵沒幾片葉子了,等最後一片葉子落下——”

“不要指望我找個畫家去畫一片永不凋落的葉子!”春日顯然被這個玩笑刺激到了,歇斯底裡地大叫,“我現在就去把它扯掉!所有會讓你疑神疑鬼的東西,我一個不留全都乾掉!”

她說到做到,僅僅五分鐘之後,窗外那片牆上曾經的常春藤就統統進了焚化爐。

嘿嘿,這才是我認識的涼宮春日!

或許是托這些常春藤的福,從那之後,我的病情迅速好轉,發病的間隔越來越長,到最後連續一周都沒有發病,終於讓石川醫師下定決心,允許我出院。

……其實我出院的原因還有另一個。

在出院前一天夜裡,我上廁所的時候,發現太平間裡麵似乎有什麼動靜。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看到這一幕想必會嚇得魂不附體,趕快逃之夭夭,躲到自己床上裹著被子發抖到天亮,甚或連夜就逃出去,但我是何許人也?我上杉和也在這個夏天可是剛剛跟貨真價實的凶靈惡鬼進行了近距離接觸還得以生還的好漢!

於是我用無師自通的開鎖技藝弄開了消防盒,提著一把消防斧就進了太平間。

我看到了一隻怪物,外形酷似一團紅色肉球,卻偏偏長著許多觸手,它正在以嫻熟的動作將一具屍體分解,不斷送進——或許可以算是嘴巴的大裂縫裡麵。

後來發生的事情就很平淡無味了,經過一番搏鬥,我殺掉了它。

解決了這個怪物之後,我打通了司馬主任的電話號碼。

作為幫助他搞到極其稀有、不可思議的研究標本的回報,司馬主任次日成功地說服了石川醫師,給我開了出院通知。

“你連那麼恐怖的怪物都能乾掉,我覺得足夠健康了。”向醫生們一個個告彆的時候,他乘著房間裡麵沒彆人,似乎是打趣地說,“再健康下去,就得把內褲穿在外麵,披著紅布保護地球啦!”

“我對現在的地球還算滿意,所以你還是回去當一個人的英雄好了。”

這是他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我出院之後第二天,司馬主任就在家中遭到一個名叫匂阪鬱紀的歹徒的襲擊,他雖然竭力將其殺死,自己卻也因為傷勢過重而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