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紅蝶(二十二)(1 / 2)

要避開那些飛來飛去的怨靈,不驚動任何人而潛入營地,實在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過這世上,要取得某個結果,本來就會有各種不同的辦法,條條大路通羅馬,隻要能夠潛入,方法是次要的。

所以,就算是讓強力怨靈天蒼繭開路,把那些低級怨靈統統趕跑,然後我大搖大擺跟在後麵,也一樣能算是“潛入”。

反正隻要敵人沒發現我就行……

如果春日在這裡的話,大約會說“雖然是很有效的方法,但是稍稍有點無趣呢,你不覺得像忍者一樣秘密潛入比較好玩嗎?”

唉……

希望現在的春日,還能夠有開玩笑的心情。

我跟在天蒼繭身後不遠處,從那個偏僻的角落走進了營地。

雖然比較偏僻,但職業保鏢們設計的營地又怎麼會真的存在防禦上的死角?這裡其實是有警衛和暗哨的,隻是……

我歎了口氣,伸手為那個死不瞑目的大個子保鏢抹上雙眼。

在他身後兩三步外,另一個保鏢倒在地上,臉和胸腹被幾乎切碎了,手槍掉在他的身邊。

從地上的彈殼和周圍的痕跡看來,這兩個保鏢曾經竭力戰鬥,但是失敗了。

我正要向前走去,卻猛地看到他們化作半透明的影子站在附近,隻是臉上殺氣騰騰,顯然已經變成了怨靈。

靠!這算什麼事啊!

好在天蒼繭同學很給力,還沒等我們打起來,她已經及時趕到,一腳一個,把兩個怨靈狠狠地踹飛,化作天邊的流星。

“你妹妹不是說你腿腳不好嗎?”我好奇地問。

“那是在我活著的時候。”她臉色微微一紅,“可能因為生前腿有點殘疾,所以我現在特彆喜歡用腳踢人。”

完全理解,這是補償心理。

繞過攔路的吉普車,我頓時呆住。

“你剛才沒說有這種場麵。”

“幾個快要死的人,有什麼好提的?”

“問題不在於死活吧!”

“連死活都不是問題了,那還有什麼是問題?”

犀利的反駁。

我無言以對。

隻是,來自碧陽學院的五人組全身赤裸地被釘在怎麼看都像是法台的小型祭壇上,鮮血流了一地,這場麵委實有點震撼性。

“H是不對的!”我說,“至少也該穿著內衣吧!”

怨靈們的想法果然和普通人是有區彆的,東京都的石原知事啊,你與其搞什麼天怒人怨的《東京都青少年健全育成條例》,還不如來教導教導這些舊時代怨靈當代的羞恥觀呢——至少我覺得,這些生活在軍國主義時代的怨靈和你這個軍國主義者之間,會比較有共同語言呐!

當然,我也隻是隨便說說而已,反正這些人都快死了,我又不是能夠妙手回春的神醫,充其量幫他們找幾塊白布把遺體遮住吧……

“白布……白布在哪裡呢?”

遺憾的是我沒找到白布,隻找到了幾塊帆布。

算了,湊合湊合吧,至少不能讓你們暴屍荒野啊。

基於女士優先的原則,我先給四個可憐的如花少女一一蓋上了帆布。

唉……一個個都很年輕很漂亮,就這麼死了……

好吧,我承認似乎胸口還在微微起伏,可能還沒有完全死透,但正如之前所說,我是個職業的學生,業餘的武術家,平生沒有學習過任何急救醫療相關,也沒能在她們身上找到明顯的傷口,甚至連止血都辦不到。

這種情況下,我還能做什麼呢?

“請節哀順變。”當我看到杉崎鍵還睜著眼睛的時候,忍不住低聲勸他,“人生就是這樣,眼一閉眼一睜,就是一天過去;眼一閉不睜開,一生也就……”

他飛快地眨著眼睛。

“我知道你很不甘心,我知道你不想死,可我沒辦法救你啊。”

“也不是沒辦法。”天蒼繭突然說,“隻是救他的話,辦法還是有的。”

哦?那還真是可喜可賀呢。

但我並沒有在杉崎鍵的臉上看到任何高興的意思。

喂!你有救了,為啥還是死了全家的衰樣啊?高興一點吧!

他似乎動彈不得,隻能用眼睛拚命地示意。

眼珠轉來轉去……這是什麼意思啊?

哦!我明白了!你是在擔心那四個女孩啊?

“放心吧,我都給她們蓋上了,不會暴屍荒野的。”

他的眼珠轉得更快了。

“喂喂!你不會是要我救她們吧?我可不是醫生……”

他的眼中露出了懇求的意味。

“我真的沒辦法……”

“其實……如果要救那些女孩,也是有辦法的……”

天蒼繭!你說話能不能一次說完!怎麼跟牙膏一樣不擠不冒啊!

“這個血祭是把那四個女孩的生命力彙集到他的身上,所以隻要破壞了結界,他就可以脫險——當然那四個女孩就死定了,畢竟生命力已經差不多被全部榨取掉了,反而他以後會健康得不像話——就像你這樣吧,因為他擁有接近五人份的生命力。”天蒼繭說,“而如果要救那幾個女孩,隻要殺了他,生命力自然會回流,甚至連他自己那份都會分給那些女孩,以後她們應該很少生病吧……”

杉崎鍵的眼中露出了笑意。

喂!你有病啊?那稍稍有點遺憾和留戀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啊?你當自己是準備慷慨就義的革命烈士嗎?

“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我問,“為什麼非得死一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