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伊豆的舞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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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道的春息沿著東京上空強烈的下沉氣流,像是一隻巨大柔軟的手一路觸碰沿路的春暖花開,同時將積雪化成的流水掃入東京密集的鋼鐵水道。

當這第一抹春意觸及到羽弦稚生的臉頰時,羽弦稚生醒了過來。

宮本雪子已經坐在床邊,她脫下棉質樸素的白色睡裙,隻穿著單薄的蕾絲花紋邊的胸衣,正在桌台前梳妝打扮,豐盈漆黑的長發,古雅高貴的發簪,鮮花般嬌嫩的麵容,眼角的淡淡粉影天真又單純,好像大半個世界的光影偷偷躲在裡麵,往外探著活靈活現的小腦袋。

此時此刻的她就好像《伊豆的舞女》裡麵的薰子一樣,純樸羞澀,脫離塵世。

《伊豆的舞女》裡麵川端康成對舞女薰子說:“當我擁有你,無論是在百貨商店買領帶,還是在廚房收拾一條魚,都會覺得幸福。”

那天下起很大的蒼茫的雨,薰子說,我也喜歡康成君啊,康成君喜歡的書我都喜歡,要是能一輩子看著康成君就好了,可是我要走啦,請把我忘記吧。

於是那本該美好轟轟烈烈拉著手奔往世界儘頭仙境的手斷開,心中的洪流還未來得及宣泄就從身體的每一處縫隙溢出的狼狽不堪。

川端康成說,好啊,再見,我會天天想起薰子的。

羽弦稚生走下床去,替宮本雪子的頭發紮上發簪:“早上好,雪子。”

“啊,你醒過來了。”宮本雪子覺得他像是一隻悄無聲息的小貓,“去刷牙吧,我打扮好之後就會給你做麵包牛奶了。”

“對了,這是你新學校的校服。”宮本雪子將一盒快遞丟到羽弦稚生旁邊的被子上,“牙刷就先用我平時晚上用來刷的那個,沒問題吧,送你去學校後我去百貨店給你買新的。”

“沒問題,我不嫌棄雪子。”羽弦稚生伸著懶腰,揉了揉眼睛,窗外冬日暖陽正好,白光照耀在一望無垠的雪地上,折射出無限的溫暖。

羽弦稚生拿過快遞盒子,準備拆開。

宮本雪子遞過來一隻剪刀,問道:“需要幫忙麼?”

羽弦稚生搖了搖頭,他從雪子的手裡接過剪刀,一板一眼地拆著沾著灰塵的盒子。

他已經很久沒有收到過快遞了。

曾經聽說過一句話,有些人瘋狂電視購物並不是那些商品有多麼吸引人,隻是那些人太孤獨,每次都會抱著拆開禮物的心情去拆快遞,即便早已知道裡麵的東西是什麼,可還是那樣的樂此不疲。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怪癖,怪癖背後是漫長到難以磨滅的童年傷痕。

“我自己就可以了。”羽弦稚生從盒子裡拿出用塑料膠膜打包起來的校服,校服上麵印著‘東京藝術附屬小學的校服校徽,校徽是一枚杏樹樹葉,精致好看。

“喜歡麼?”宮本雪子的手正塗抹淡淡緋色的眼影,“快換上讓我看看,好期待。”

“很喜歡,雪子,謝謝你。”

羽弦稚生看了她黑色胸衣的背影,稍微側過視線就看到鏡子裡麵反射出來的雪子的身軀,細長如天鵝般的脖頸,耳垂在陽光的渲染下泛著鳥羽狀的絨毛,窗紗在她身後吹拂,浮動的晨曦在她皎白的身軀線條上勾勒出鳥花風月,萬事萬物在時間的微鼓縫隙生長著,瘋狂的驚心動魄。

“雪子。”羽弦稚生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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