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的小船就這樣翻了。
燕堯端著一盤涼拌木耳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秦暖跟小虎斑對峙的場景,場麵一度十分緊張。
他的嘴角不由翹了翹。
眼看秦暖愈發臉色緊繃,貓的叫聲也愈發尖銳,燕堯決定插手。
他放下盤子,轉身走到桌下,將貓拎起,扔進臥室,然後關門。
在戶主的偏幫下取得完全勝利的秦暖,看了眼桌上的一盤新菜,涼拌木耳。切碎的青椒、紅椒、洋蔥、木耳混合的樣子,顏色鮮亮又討喜,淡淡的醋香讓人食欲大增。
“可以吃了嗎?”她問得愈發哀怨。
“五分鐘。”燕堯看著她,發現此刻的少女給人的感覺,跟之前喵喵叫討食的虎斑簡直一模一樣,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說是五分鐘,他就真的用五分鐘完成了最後一道菜。
“飯也煮好了,去盛飯。”燕堯將最後一盤醬燒茄子端上餐桌,轉身看了秦暖一眼。
那聲音仿佛是起跑線的信號槍,讓秦暖一下子跑進廚房,給自己打了滿滿的一碗飯。
順便給燕堯也帶了一份。
兩人在餐桌上相對而坐。
因為秦暖隨意間買的食材太少,隻夠燒三盤菜,而且分量都不多,所以秦暖吃飯的速度相當快。
當她每盤菜都嘗過之後,夾菜的速度就更快了。
三分鐘後。
“大病初愈的人,不適合吃重油的食物哦……”秦暖口中嘟囔著,眼神卻有些移不開,最後還是在燕堯意味深長的眼神中,夾走了最後一塊紅燒肉。
臉皮是什麼?節操是什麼?在美食的光輝下什麼都不是!
“啊嗚。”秦暖慢慢地咀嚼著紅燒肉,感受著唇齒間瘦肉的嚼勁、帶點焦香的肉皮、入口即化的肥肉,混合著最後一口飯,咽下去的時候臉上滿滿的幸福感。
“有這麼喜歡嗎?”燕堯動了動筷子,夾住一口木耳送入口中。
看著眼前的少女那一副幸福的神態,他覺得口中的菜色似乎也變得更加美味了。
但實際上,那就隻是熟悉的味道,水平甚至比以前下降了一些,對他而言沒有什麼驚喜可言,隻能說能入口,比起秦暖做的勉強入口的東西要好一些。
畢竟他已經很久沒動過手了。搬過來將近兩年,廚房都是閒置狀態。
久違的灶台開火,以及眼前女孩幸福的笑臉,勾動了他的一絲回憶。
記憶中盤著頭發、溫柔美麗的女人,哼著柔和的小調在廚房忙活,年幼的他踩著板凳幫忙切菜,將一塊塊胡蘿卜硬生生削成不規則多邊形,臉上還帶著驕傲。
畫麵一轉,一家人坐在狹小的餐桌上,男人臉上帶著笑,誇獎他的懂事,年長的哥哥惡作劇地著揉他的頭發,女人捂著嘴看著他們玩鬨,眼中是溫暖而細碎的光。
轉眼間,畫麵就碎了。
燕堯回過神來,眼前隻有秦暖容光煥發的小臉。
不開玩笑的說,那張笑臉好像真的發光了。
“你發什麼呆呢?應該吃好了吧?”秦暖殷勤地說,“那我去洗碗呀!”
他都停筷子好久了,飯也沒有吃完。
秦暖都不太理解,為什麼自己做的垃圾他都能一點不剩地喝完,在這樣的美食麵前卻顯得心不在焉?
“有洗碗機。”燕堯看著秦暖已經在收拾碗筷了,又看了眼已經冷掉的飯,任由她收走,隻是淡淡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秦暖的聲音一下子活潑起來。她是很討厭雙手油膩的人,有洗碗機的話就可以方便很多了。
她勤快地打掃著廚房,燕堯則是去了臥室,將裡麵的貓給放了出來。
秦暖還在忙的時候,燕堯就將她之前一起在超市買的貓罐頭取出來,蹲著喂貓。
雖然還是很委屈,但小虎斑在他手下向來是很好哄的,修長的手順著貓背擼了兩下,一下子就乖了。
下午,秦暖接著寫作業的時候,注意力就沒那麼集中了。
她的專注力被腦海中鮮明的記憶和回味打敗。
大概在三點多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停下筆,試探地詢問對麵的燕堯。
“晚上,我可以在這裡吃嗎?”
因為遊戲機太過無聊,從客廳抽了本《貨幣戰爭》無聊翻閱著的燕堯聞言,看了眼秦暖,心中有些好笑。
他可是記得,秦暖最擔心他病情的時候,都根本沒待到晚飯的時候。
“我爸媽今天出去旅遊了,家裡隻有我一個人啦。”秦暖有些苦惱地皺著眉,以前的話,自己隨便做點什麼湊合都無所謂,但是想起今天中午燕堯的手藝,秦暖已經對自己做的晚飯提前失去了胃口。
“你,不跟他們一起去?”燕堯聞到這裡,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正常的家庭一般不會出現這種丟下孩子,父母出去遊玩的事情。
“本來是一起的,但你不是病了嘛。”秦暖看著他,有些理所當然地說。
燕堯那雙瞳孔極黑的眼睛,在這一刻睜大。
他很不能理解,低低地反問:“是因為我?無論怎麼想,和父母在一起旅遊,都比多管閒事更重要吧?”
“不是這樣算的。”秦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也許我這麼說有點自作多情。但是我是這樣想的。媽媽有爸爸,爸爸有媽媽,他們在一起的話,即使沒有我也不會孤單。但是你隻有一個人。”
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已經受夠了孤獨的滋味。
之所以對燕堯這麼關心,一部分因為他的臉和身份,另一部分原因,也許就是潛意識想要彌補自己當初的遺憾吧。
“而且我都知道了,總不能放著不管吧?”秦暖看著他,笑著給出了那天在醫務室一樣的回答。
如果她昨天沒有出門、沒有為了找貓意外遇上他,沒有在離彆前發現他的不適,那麼她就會什麼都不知道地、快樂地跟父母一起出遊了。
但事實是沒有如果。
燕堯的眼瞳很黑,沉靜下來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像是能看穿人心。他用那雙黑眸注視了秦暖很久,直到確認了什麼,眼睛裡仿佛有什麼東西改變了。
他說:“你想吃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寫的我都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