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去蕪,你從哪找的陣師?”周姐喊話,“開這麼大?”
沒有人回答。
司徒合善手持陣盤,冷汗如雨。
啟動這樣大範圍的陣法,同時護持十餘人,靈氣消耗極大。
阿生站在他身旁,不停從儲物袋裡掏靈石捏碎,讓他周身靈氣充沛。
司徒合善不敢眨眼,飛速撥動陣盤,以他手中陣盤為中心,千萬根陣線交錯發出,像活物一般舞動。
“穹碧峰還有個陣師?”應不識站在兩個供奉撐起的護盾後,有些驚訝。
應長老仍是搖頭:“有陣師又如何,這東西他們對付不了,趁早逃命才有活路。”
蠃蛇一口氣吐儘,盯著微弱的陣光,露出獠牙。
它竟向自己身側咬去,利齒撕咬金線長針,不惜連帶大片的鱗甲血肉一齊咬下。
金網被撕出缺口。
散修們瀕臨崩潰:“這東西瘋了!”
應不識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盯著戰局:
紀去蕪到底在哪裡?
她真打算靠這些人為她賣命?
蠃蛇一旦脫困,他們都要淪為妖獸的食物。
“十八、十九——”老何頂著颶風嘶吼,“二十息已到,紀去蕪,你自己保重吧!”
陣光如風中殘燭,司徒合善吐出一口血。
周姐喝道:“陣師彆勉強了,撤!”
金線潰散,長針飛回。
所有散修收了法器,以最快速度四散奔逃。
蠃蛇扇動雙翼,淩空翻轉,直衝天際。
這樣的巨物,飛翔時卻這樣靈活。
浮雲、冷月、湖山、視線中一切景物被遮擋。
應不識仰頭望去,悚然心悸。
卻見下半截蛇身出水,七寸處鮮血噴灑,竟不知何時已被砍傷。
一道渺小無比的人影破水而出。
那人影扶搖直上,手持兩把短刀,踏著刀叢般的鱗甲一路飛掠,從蛇身奔向蛇頭,如攀萬丈絕壁。
應長老猛然起身:“這人誰啊!不要命了!”
血雨紛紛,應不識看不清那人的麵容,但聽到自己微微顫抖的聲音:
“她就是紀去蕪。”
不是在內務堂借錢的紀去蕪,也不是從吊橋上揮手遊街的紀去蕪,身上所有懶散消失不見,仿佛忽然長出一根筋骨,將人抻作利劍——
寒光刺目,殺意凜烈,出鞘就要殺人!
哇——
應不識一張口,前襟一片血紅。
“給我咽回去!”應長老抓起兒子衣領,奮力搖晃,“不許再吐了!就不該帶你看,你娘會罵死我的!”
紀去蕪此時也在心裡暗罵,這兩把大路貨太脆了。
就算有她的靈氣加持,直接拿來砍蛇鱗也必斷無疑。
散修們先前在蛇身造成細碎傷口。
她手持雙刀,順著這些傷口砍上去,一路鱗甲崩碎,血雨紛飛。
蠃蛇雙翼狂扇,帶著她撞向山崖。
紀去蕪腳踩蛇頭,雙刀擲出,刺入蠃蛇雙目。
蠃蛇發出淒厲暴鳴。
紀去蕪頭疼欲裂,雙耳淌血,卻大喊道:
“重劍!”
應不識忘了吐血,震驚地想,重劍是什麼劍?
難道她還有一把本命劍?
尖銳破空聲響起,一道銀光刺破夜色。
一支銀箭如長矛,從湖畔密林飛出,瞬間刺破重重血雨,一箭射入蠃蛇巨口。
蛇口內血肉爆裂。
紀去蕪渾身浴血,高高躍起。
原來她喊的是重箭。
應不識念頭剛轉,湖畔又飛出銀光。
咻咻咻咻——
四箭不分先後,幾乎同時釘進蛇身。
正射進紀去蕪方才砍出的傷口裡。
從蛇頭到七寸,一連串血花爆裂。
巨大蛇身半空一滯,轟然墜落。
大半蛇身砸在湖中掀起巨浪。
蛇頭砸在湖畔草叢,令地麵震動。
巨浪前,紀去蕪落地。
林中跑出一個雙髻少女,手持比她身量更高的長弓:“大師姐,怎麼樣?”
紀去蕪吐出一口血沫,看著手裡僅剩的刀柄:“四百銖,沒了。”
阿生扶著司徒合善走來:“三師姐!”
司徒合善麵色蒼白,無奈糾正:“不對,你叫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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